贝吉塔和布玛结婚:高惠敏:书家何苦做学问——致柳长忠的信 - 群言堂 - 中国硬笔书法在线论坛 硬笔书法|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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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惠敏:书家何苦做学问——致柳长忠的信


长忠并中岳等同志: 《中国硬笔书法》创刊征题,我动了点脑筋,写了“学问非关书法雅俗,好玩才是艺术天机”十六字交卷。字写得一般,但其中的深意太有反思的价值。 长期以来,书法总和“学问”连在一起,德高望重的书家总被人誉为是“做学问”的。但学问是知识及其运用的总成,而艺术却是人的天性宣泄和“有意思的表露”;前者讲“理性、扎实”、讲“无徵不信”;而后者则要“感性、张扬”、要“得鱼忘筌”——这本是性质不同的两件事情——要说其中的关系,恐怕还是“对立”多于“统一”呢。 画画唱歌,凭天赋看功夫,好看好听即可,大家不大追究画家歌手有多高学历多大学问;反过来,叫学问家来泼墨亮嗓,众人也至多惊奇他“还有这两下子”,不可能指望真能带来多大“审美享受”。写字和做学问,一形象、一抽象,思维方式各走一路——本不是一家子,却愣说张家吃饱饭要靠李家发大财,这本身就是南辕北辙放错了屁股。而且,写字虽要大脑指挥,但笔走龙蛇,还是小脑管着的手眼到位更是关键,这一大一小两兄弟本来也是此强彼就弱不可能“鱼熊兼得”——一个手脚不灵便的人就是把四库全书都读完了也成不了解牛庖丁。同时我们还看到,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书念得不多但手眼机敏,无论是学人家还是写自己,笔下的大势细节,无不透着锋发韵流、形美神存,但如果要他皓首穷经著书立言做学问,却无异牵萝补屋煎水作冰——一句话,术业有专攻,各是各道人。 菜烧得不好吃,当然要在主材、佐料、火候、刀功上找原因,谁也不会想着去念个烹调MBA啥的来壮势吓人——因为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怎么一到书法,明明是用笔、结字、章法需要改进,或是创意待发挥、手段须丰富,却偏偏要他到经史子集中去翻跟头打滚呢? 不错,古代现代,著名书家中不乏饱学之士,但其中必有两大事实不容否认:一,他一定深入研究过书法,因为书法有书法的专门讲究;二,假如他没对写字下过功夫,他的书法就一定不够水平。换句话说,就是“学问好”不是“书法好”的“充分必要条件”,因此学问对书法不起决定作用。还有两点可作补充证据,就是:一,学问大、写字臭的人比比皆是;二,没学问而字写得极棒的也大有其人。 有人说,学问大小与书法的气质雅俗有关,那么我要问:一,赵孟頫的学问常人不能望其项背,但为什么说他书法“媚俗”却是多数人的公论?二,人性的弱点难道是学问可以纠正弥补的?比如一个生性胆小犹豫的人,难道学富五车之后就会变得当机立断、铁骨铮铮?不可能! 人的气质,取决于先天基因和后天环境乃至血型、习性。冷淡悲观,是性格所定,再有学问也成不了乐天派、热心人;“认死理儿”的主,不会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就变得八面玲珑。我身边的教授、博导,不能说没学问,但看他的穿着打扮、家庭摆设,眼光“俗得底儿掉”的也不下三五成群。还有,古话“唯俗不可医”的矛头,指的可都是文化人;反过来,就是工农大老粗,也常见他心胸开阔、气量大度、见识超群——可见,学问与气质、书本与修养,要说都成“正比”,未必就是不刊之论。 我们都需要读点书学点知识,这是不错的。什么时候任何人,多明白些事理老有长进,才叫人比较安心。写一张字入选了全国展却错字连篇满纸荒唐言,下笔也想转两句文言或叫人看不懂或处处是语病,这都是需要通过学习纠正提高的——但扫盲学文化叫不叫“做学问”,恐怕小孩子也分得清。就算过了扫盲阶段,说话有理有据,码字文从句顺,遇事讲得清来历、清谈引得出典故……,但如果只是“两脚书橱”,也还不够“做学问”的名分。只有真发现、大创建、讲调查、凭事实、循学理、合逻辑,有一份证据说一分话……,又在某个专业里下十年八年功夫,研究出的新成果叫人服气还经得起检验,这才是“做学问”的意思。再说,书法的事儿知道多少,和字写的好不好又有多大关系?“媚俗”不好,“媚雅”更是毛病! 现在的书法家专业是写字(和以往不同),到处赶场题字,忙得席不暇暖,所以基本上不具备做学问的条件。关起门来“办家家”,“做学问”是最讨喜的相互吹捧,但那其实不过是说点“颜筋柳骨”“晋韵唐法”之外,再趸些哲学、文学、艺术乃至人生、社会的道听途说来“堵枪眼”——否则,单靠书法这点劳什子,用句古话说,叫做“不做无聊之事,怎遣有涯之生”。在咱“自己人”,看来是博学深思好生了得,但在人家眼里却永远隔着一层皮满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书法家中虽有自己的史学家、哲学家、文学家、美学家、训诂学家、文字学家,但人家那头开专业会议,却从想不起要请哪个书法家出席讨论。就算是离咱最近的“古代书迹鉴定”,说话算数的也是文物行当的专家而没有“善书者”的份。可见,书法圈里的“学问家”,在“俺们那疙瘩”比得出深浅高低,但放到社会上、专业里,咱的地位不过是张岱《夜航船》里那个可以“伸伸脚”的小僧。当然,也不必泄气:要论到写字,咱还有“平反昭雪报仇雪恨”的日子——随手一挥,照样指点江山、睥睨群雄! 这里要补充一句:原本是其他行当的专家,因为字写得好被咱拉来当顾问当主席当理事的另当别论,因为人家的学问是在他的专业里学来的,他做学问,也不以书法为目标、以“说字儿”为正经。 那么,书法家为啥总要把“做学问”挂在嘴边呢?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说起来,书法与绘画比,实在显得有点“寒碜”。尽管挣的钱差不多,但画家是个正经职业,没专门学过一般干不了;而书家却是当了官或出了名就能胜任,拿起笔来就能写“很值钱”的字的。所以画家没必要拿“学问”做挡箭牌,而书家要没了“学问”作帮衬,这底气就有点不足。从数量上说,书法家最具“全民性”,而学者则是“高级职称”,不仅难得,而且做起来费劲,咱遇事还真要靠他指点迷津。书法家多得叫人“崇拜不过来”,但要论名气并叫人佩服,只会写字的总比不过政治家、思想者、学问人——因为后者的影响遍及历史、社会、道德、人文,而书法不过是文化一隅的副产品,只要下功夫,要写好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所以,有功德有学问的人就特别受到大家尊敬,以致爱屋及乌——明明他的字写得一塌糊涂,但出于人格崇拜,只要是他的“手泽”,就觉得亲近、生动、真诚、字如其人……,从不好中也能看出好来,此也属世之常理人之常情。假如他又当了书法的主席、理事,就更会令人仰视,此时再看他的字,不好也不会没“味道”;假如“味道”也谈不上,那就只要看“个性”——一旦抬出这个法宝,就不怕你不服不认,“放之四海而皆准”! 假如德高望重学富五车的学问家真的字也写得极棒,当然就更出珠连璧合锦上添花完美无缺名声大噪马到成功天下太平。 于是,大家都看出来了:字写得再好,也不会有大名气;就是圈里人比高低,也是“学问”大过技艺。于是,要捧一个人,只说“字写得好”是不值钱的——不如说“学问”来得实惠便宜——“学问”一大,众人才会另眼相看肃然起敬哩!于是。书家便纷纷朝“学问”靠拢——殊不知,做学问是要有做学问的素质和训练的。喜欢读点书写点文章,当然不是坏事,但如果以为这样就算“做学问”,难免授人笑柄。我担心:那些研究思想的、哲学的、文化的、历史的、文学的、鉴定的、文字的、考古的、文献的、美学的、艺术的人,听咱天南海北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居然还能无懈可击无所不能,心中会想,您做的“学问”,就是这概念、这内容、这水平? 假如不说出名只说写字,真的不必老与“学问”较劲。启功先生早讲过: “或问学书宜读何种论书著作,答以有钱可买帖,有暇可看帖,有纸笔可临帖。欲撰文时,再看论书著作,文稿中始不忧贫乏耳”(《启功论书札记》),这段话,既评估了学问在书法中的份量,也点破了它的实质——你看:学字的要诀,其实只有“买、看、临”三个字,几乎就没“论书著作”什么事儿;而学问在写字中的作用,不过是“撰文时”“不忧贫乏”——装门面时添些热闹而已! ——这才是有学问人说的有学问的话。细品这话里的“学问”,不也是对那些字写不好就老拿学问说事儿之人的敲打和讥讽? 以上都是有感而发的“粗话”,但“话糙理不糙”:写字和学问即使有点关系,也未必就那么密切重要。咱对书法乐此不疲,最根本的动力都是因为这玩意儿“有点意思”。如果弄着弄着“学问”了、“学术”了,由好玩变成了难受,把小事看成了大任,那才是自作自受自讨没趣。还是恢复应该写字的初衷和事情的本来面目,就是办报刊杂志,也应顺应这个要求。你们说呢? 让学术刊物去谈学问吧,咱弄书法,既和艺术还沾点边,还要叫它好看、有趣、丰富、感人。这也是我对贵刊的一厢情愿,不知能不能赢得你们的认同和共鸣……? 即祝
一切顺利! 阿 敏 甲申秋天匆匆不暇做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