貉子养殖基地:核电的代价“哪有个完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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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电的代价“哪有个完呐!”

 版次:AA31   版名:个论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11-04-20 作者:李冬木      还记得《追捕》里的最后一句台词。杜丘洗清自己,走出东京高检,等在外面的真由美问:“都完了吗?”杜丘卡上墨镜:“哪有个完呐!”说着两人并肩走去。33年前的中国观众目送着这对恋人的背影,羡慕着并且跟着幸福着……

    还是日本事儿,这回用那句台词说福岛核电站再恰当不过,“哪有个完呐”!4月12日中午,福岛核电站事故被“晋升”到7级,翻开了“福岛故事”新的一章,也留下了新的悬念:这场核灾难该怎样结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菅直人首相视察了位于核电站30公里半径圈外的饭馆村后,在个别恳谈中流露了一句“那里已经住不了人”,引起轩然大波,村长含泪抗议,说他不体恤村民的情感与心情,在野党亦借此发动“倒菅”攻势……日本政坛陷入混乱是核代价之一,自不必多说,最严重的问题还是核污染本身能否控制。

    东京电力表示将对1-4号机组实施“废炉”。那么“废炉”需要多长时间?东京电力的回答是需要“几十年”。政府方面的保安院回答是20-30年。核电制造厂商东芝和日立联合组建2500人的团队,负责实施今后的废炉处理。东芝随后拿出的方案是10年。《自然》杂志刊文替日本算账,说需要100年。25年前的切尔诺贝利还躺在“石棺”呢,得到2065年才能告一段落。

    10年和100年相差10倍,吾等相信哪个才对?时间本身当然是最好的检验,即便东芝提供的时间表,也还要再等上10年。这还是最好的情形,是按照目前随时可能失控的问题炉芯不发生爆炸的情况来假设。

    既然说到“代价”,就不能仅是时间而必须要算钱。废一个炉得多少钱?2000年日本资源能源厅的估算是每个炉300亿日元(约合3.5亿美元),这是停运后经过5至10年的“安全储藏”期,再加上30年拆除期的工程费用。当时就一片哗然:那点钱根本就干不下来嘛!但是姑且以此计算,那么6座炉就是1800亿日元(约合21亿美元)。这还不算数额更为庞大的核污染赔偿金。菜不能种,米不能收,鱼不能打了怎么办?需要赔偿农民渔民。工厂停工了,丰田车造不出了,iPhone、iPad没有配件了怎么办?也得赔。被辐射了,发病了,没马上发病但不能保证今后不发病而且这一代不发病也不能保证下一代不发病怎么办?更得赔。这是笔没完没了的账,“哪有个完呐”!而且哪家企业都算不下来的是国家的账。1986年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耗掉苏联当年GNP(国民生产总值)的10%,是拖垮苏联经济的重要因素之一;此次日本遭灾的综合损失16日向上修正到25兆日元,已经超过日本财政预算的1/4,其中还不包括核污染赔偿——— 这是个天文数字,脑袋疼,就不细说了。然而,核电站是没有保险公司来给买单的。国家赔也得有地方出钱,那就是纳税人的钱。这下全齐了,增税不说还得多拿电费,到头来还不是每个用电人自掏腰包。     从三哩岛,到切尔诺贝利,再到福岛,至少使那些旨在推进核能的启蒙或专业读物的前三章成了废纸,完全可以删去了。“第一章:核能是安全的能源”,“第二章:核能是清洁的能源”,“第三章:核能是廉价的能源”。如果不删,就只能改写,把这三章分别变成:核能是“不安全”“不清洁”“不廉价”的能源。还得再加一章:“那些废炉该怎么办?”

    福岛那4座炉将在未来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成为关于核公害的一个信息源。和欧美俄罗斯的就地“封炉造墓场”的处理方式不同,日本没有那么大的地方,都得“拆”掉,这样每座炉大约会产生50万吨垃圾,4座就是200万吨。这可不是普通的建筑垃圾,都带有强烈的放射能,而且半衰期数十年数百年不等。是把它们填在海里还是埋在地里?如果选择“填”或“埋”,那么填在哪里?埋在哪里?即使也填了也埋了原炉址也平了,那么那地谁住?那海谁下?这些都将是未来新闻的焦点。

    谁让当初选择了“核”,出了事就都得受着,“哪有个完呐”!(作者系旅日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