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的格式:(节选)许小年:中国经济学教育糟糕透了 误人子弟(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9 23:36:09
(节选)许小年:中国经济学教育糟糕透了 ..........................在许小年离开中国的80年代后期,国内经济体制与环境发生了重要变化。1985年,国内经济学领域召集中外专家召开了被称为“中国进行市场经济的思想启蒙”的“巴山轮会议”。1987年,中共十三大提出了“国家调节市场,市场引导企业”的发展思路。“计划”色彩淡化,“市场”得到重视。在这种氛围下,和许小年同一年进入人民大学学习经济学的周其仁,一直在国内积极地参与中国农村改革研究,很早就将经济学与中国社会实际情况结合起来进行调研。研究如何运用经济学的手段,理解中国现状并进行改善成为周大量工作的出发点。

许小年走的是和周其仁不同的路,他在美国埋头苦读,进入系统的、技术性的研究道路。1991年许小年博士毕业后,走进了象牙塔,留在美国马萨诸塞州Amherst学院担任助理教授,天天和模型以及经济理论打交道。数理模型、逻辑推导,成为许小年日后多年分析与看待问题的主要工具。

许小年离开象牙塔,参与到现实经济中,与一位长者有关,那就是吴敬琏。90年代中期,许小年参与了世界银行一个研究项目,后来将项目内容写成一篇关于中国证券市场研究的论文发表在吴敬琏担任主编的《改革》杂志上。“吴敬琏很喜欢,便推荐给孙冶方奖评奖委员。”许回忆说。之后,这篇论文,也是许小年在国内发表的第一篇文章便获得了当年的中国经济学最高奖—“孙冶方经济学奖”。此后许开始对中国经济问题越发产生更大兴趣。

这样的肯定与激励在“孙冶方奖”后不久又出现了。在某次国际性论坛上,许小年作了一个关于中国资本[5.80 2.66%]市场的演讲。结束后,有个香港人上前问他:你愿意到投资银行来做研究吗?许小年问去投行有什么好处啊?

钱多。

多多少?

你现在挣多少?

许小年说了一个数字后,那人毫不犹豫地说:Double。

许随即向美国的大学请假一年,来到美林证券香港研究部工作。

当许小年向我们回忆这段细节时,他毫不避讳“薪资”是他投身投行的主要动因。作为一个经济学者,他的论点是“没有财务自由,没有思想自由”。由此,他获得对国内很多趋附权贵的学者的双重俯视:财务上的、思想上的,他将这种俯视称为“同情”。

我们谈到这的时候,许顺口引用了《史记》里李斯跟老师荀子告别,要去辅佐秦王时说的一段话:“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鹜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李斯这段话的重点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是,“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悲哀莫过于贫穷。长期处于卑贱的地位和贫困的环境之中,却还要非难社会、厌恶功名利禄,标榜自己与世无争,这不是士子的本愿。”

李斯身后两千年的许小年呼应:“这讲得太好了!中国知识分子千年心态全在这话里。”

事实证明,美林只是许小年投行史中一个波澜不惊的开篇,1999年开始的中金经历(许为中金董事总经理、研究部主管)为其投行生涯打上了叹号与句号。五年后,许小年回到校园,时隔八年后再度成为一位教授,即所谓的“知识分子”。那是2004年,许小年刚过50岁。五十知天命。为学生讲解GDP概念时,许小年拿出了几张数据统计图表,其中一张显示,在2010年中国各省份的GDP中,29个省市的GDP高于全国平均,只有两个地方低于全国平均。他问学生们:“猜猜哪两个?”然后他回答:“一个是上海,一个是北京,这两个还很接近全国平均。”许小年继续提问:“那请问这个平均值是如何算出来的?”全场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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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时候,“很多话你不能说,因为可能说出来就会触及到谁的底线了。”许小年在事后接受我们采访时说。“你看秦晓说了一句话,给他那么大的压力,这不对呀。”他说的是招商局集团前董事长秦晓发表的文章《去意识形态化 回归普世价值》的论调引发了来自高层的不满。至于他自己,“我已经自律了,很多想法没有发表。”

许小年尖锐犀利的言论风格,自中金时期就闻名于资本市场。“千点论”是其代表作。2001年9月,他执笔中金公司一篇题为《终场拉开序幕—调整中的A股市场》的研究报告。文章中说:“当指数跌到较干净的程度—或许是1000点,政府再引入做空机制等一系列的重建手段,再塑一个健康、完美的市场。”这个著名的“推倒重来论”和“千点论”,一时引起四面讨伐。此后经过四年震荡下跌,A股果然洞穿1000点至998点,“千点论”成为现实。

但许小年现在很厌烦别人把“千点论”当成许氏一个摘之不去的标签去跟他讨论,那是“我说过的最烂的一句话,狗屁不通、一钱不值”。他恼怒他于中金的真正价值—把美林的价值分析方法引进本土投行—却不被重视。

无论如何,许小年因为千点论在中金内部受到可以想见的压力,平时他也偶尔会因言论问题受到经纪部门提点,以至于他不得不收敛几分。他承认投行内部研究部门与经纪部门始终存在利益冲突,而对中金这么一个年轻的投行来说,冲突更甚。许小年之性格与观念,决定了他无法再呆在背景、体系变得越发深重复杂的中金。

对许小年这样的现状批评者、转型推动者来说,一个吊诡或尴尬之处在于,他们自认为是为了民众福利、引领人们的观念与思想向更有价值的前方,但却时常招致部分民众的责骂。

“近年来的房地产调控政策有‘三不合理’……一不符合市场经济的伦理,二不符合法治国家的法理,三不符合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许小年的这篇博客,招来十万点击、无数责骂。网上有人评价许小年对于房屋限购一事的绝对态度是“书呆子、洋理论、不是迂腐就是别有用心”。

在课堂上,许谴责说人们对他的误解是因为,“中国人不习惯形而上学地思考问题”,而“形而上学的发展对于学术研究极其重要”,“你不到‘彼岸’的话,‘此岸’的事情你看不清楚。”许小年强调说。他所说的此岸是指社会现象,而“彼岸”,则是从这些现象中抽离出的逻辑。“从‘此岸’到‘彼岸’,再从‘彼岸’回头来解决‘此岸’的问题。才能得到长期可持续的好的方法。”这也是他解释自己为何态度激烈,但反对所谓“革命”、支持渐进的原因。

“对我来说,两岸之间的往返几乎是每天、不间断的。当你从彼岸过来,你会对此岸不理解你的人感到悲哀。”

尼采的一句话,许小年曾反复对记者说过,“我活在死后。”

另外一个活在死后的人是孔子。这是许小年以前忽略的人物。“我忽然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生前很惨,‘惶惶如丧家之犬。逃难于陈蔡之间’。”他说,“突然之间我就觉得我怎么能这么理解孔子啊,在这个时候我就有一点感觉到了‘彼岸’的意思了。”

“此岸”的改革,没有许小年这样的批评者太多的现实操作空间。尽管他直接表示,“体制外”并非他做选择的前提,如果国家成立脱离了部门利益的、独立的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他愿意第一个报名,为改革尽力,但,“(独立的体改委)这事可能吗?”

他在此岸以别的方式生存。“他是参加学生会活动最多的教授之一。”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课程部副主任赖卫东说,许小年经常去学生的企业参观,甚至成为其中一些企业的顾问。这位当初希望了解农民“为什么穷”的人,在中欧极其活跃地去了解学生们的企业“为什么富”。“在中欧,我的学生使我意识到,有史以来最伟大经济学家除了亚当·斯密和哈耶克,还有一位叫熊彼得。”许说。熊彼得是经济学家中“企业家精神”的代言人。市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企业家,既符合许小年对市场经济的信仰,也符合他对中国改革需要渐进创新的设想。

在研究现实的路径上,他与曾经大异其趣的周其仁,有了部分的合流。而极爱古典音乐、尤其是贝多芬的许小年,在经济学外独有的视野是历史与宗教。他最近正在做的一个研究是,研究西方各国的现代化进程,包括历史、宗教对经济的影响等,希望从中发现对中国的现代化道路有所借鉴的东西。

写过《吴敬琏传》的吴晓波曾说,“你不能指望一位经济学家‘永远正确’,也不能苛求他穷尽当代所有的困惑,然而,你却可以期望他始终保持清醒、自由思考的姿态,这是时代进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