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军下一代步枪:钱文军评孙中山:“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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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文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2)

发布时间:2011-02-16 15:32 作者:老文 字号:大 中 小 点击: 6314次  

 
  老孙翅膀一硬,杨衢云就顿显低矮,1898年杨到横滨,老孙随即也移居此地,对于会长资格的老杨抵日,孙并不高兴。谈话间即暗示杨辞卸职务,见杨无动静,便立兴汉会自任会长,宫崎寅藏还专刻会长图章亲送给孙。只能靠教习英语谋生的杨衢云为不使革命党分裂只好于1900年1月回香港并辞去会长职务。老孙遂接掌兴中会,亦不再用兴汉会行事了,可见此会之另起炉灶性质。谢瓒泰闻此讯颇激动,杨劝解道:“不久之前,我们几乎已濒于分裂为两个阵营的境地。一天,孙中山博士告诉我,长江流域诸省的哥老会党已拥戴他为‘会长’,同时暗示我,不能有两个会长,如果我不承认他的领导地位,我们就只好分道扬镳。”杨接着说了“为了事业的利益”,“不要促使分裂”,甘愿辞职服从孙的话。


  老孙接着利用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之机会,同日本驻台湾总督儿玉暗定密约,在日军支持下,联络日本军人及浪人发动惠州起义,义军须立即转攻厦门,引起日军直接出兵福建。事成后允划福建为日本势力范围。只是此举引起美英抗议,并威胁要以武力阻止日军登陆,导致日本内阁垮台,伊藤博文新内阁严令儿玉不得再插手此事,惠州起义失败。由此亦可知,所谓惠州起义完全是日本人作为后台老板策动的,老孙不过马前卒罢了。10月20日前后,清廷南海县派幕僚植槐轩协同兴中会会员陈廷威赴港联络杨衢云,洽商招抚事宜。允党人首领担任道府副将,辖五千兵马,允拨数万银遣散游勇。杨赞同议和,认为可恃合法身份辖军队以谋长远。致电在台湾的孙中山,遭拒绝。唯恐杨继续洽谈,孙即发电函致陈少白,令其坚持反清斗争,并严加防备阻止杨衢云议和。惠州失败后老孙11月14日自台湾返回日本门司,旋转至东京、横滨。


  1901年1月10日杨衢云遇刺于家中,次日死于医院。时间上衔接密切。国共两党皆言之凿凿称粤督德寿命李家焯派杀手陈林到港取杨性命,酬金三万。然而颇为可疑。一是谢瓒泰不依不饶追港府出大力侦缉凶犯,迫使陈林逃回广州被李家焯缉拿处死,证据是搜得革命党文书,系革命党骨干。而革命党则宣传说是李栽赃陷害杀人灭口;二是资料称陈林受命刺杨刚到香港寓所,孙之忠实信徒江恭喜即突然造访,且力劝陈勿刺杨。如此机密的消息他从何处得到?且陈不从江劝之后厮杀出身的绿林好汉江恭喜明知陈系官府爪牙,本属不共戴天之仇敌不即时除掉,反倒跑去劝杨逃跑避难。杨不从之后江却向杨借得盘缠数十元,自己当天下午便逃离香港避祸去了。我看,刺杨更有可能系老孙旨意,弄不好江恭喜本亦受命,良心发现转向杨通风报信,否则犯不着匆忙出逃。三是广州府与杨谈议和正欢,招抚得杨衢云无疑更有利,没理由化利为害的。四是孙之最初挚友,与孙并称“四大寇”之另三位,陈少白、尢列、杨鹤龄,原本都是舍生忘死积极跟随老孙玩命的。尤其陈少白,此前堪称不离老孙左右,系老孙唯一称“吾弟”者。在杨衢云被刺后这“三大寇”同江恭喜、谢瓒泰类似,一起消沉了,没有一个再紧随孙效命,亦不敢冒犯,只是敷衍应付。乃至于成立同盟会时兴中会仅剩冯自由一人随老孙成同盟会骨干,余皆黄兴的华兴会、陶成章的光复会及其他会党人员,兴中会等于散伙。这些义士从不畏惧清廷,都是舍生忘死拼杀出来的,散伙只可能怕老孙,要么杨之死令他们看透老孙了,否则很难解释。


  其实杨氏议和之见更合理。时值清廷治权旁落,东南互保诸省处于自治状态,李鸿章亦萌生两广独立之念,曾派舰接老孙赴穗洽商,孙怕死不敢去,遂派宫崎等前往故未谈成。广州督署接着联系杨衢云亦属顺理成章之举。合法统辖五千兵马编练蓄势,并可广泛联络道府及新军官兵,远胜于老孙那种临时拼凑各类流民上阵,还不必四出募饷银买兵器。责备杨氏“投降主义”是站不住脚的。


  玄妙还在于,10月下旬,就在孙禁止杨衢云和议之同时,不知是否受杨之建议所启迪,老孙却委派平山周持函联系李鸿章幕僚刘学询,说了八国联军陷北京后“清廷和战之术俱穷”之形势,然后“面托足下主持内局,先立一暂时政府,以权理政务。政府之格式,先以五人足矣:主政一人,或称总统,或称帝王,弟决奉足下当之,故称谓由足下裁决。”其余四人孙安排杨衢云当财政、李纪堂当外政、盛宣怀当内政,孙自己当军政;何启或容闳理外交。甚至请刘联系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看他们是否有兴趣加盟。条件是“即速代筹资百万交(平山)周君汇带弟处,以便即行设法挽回大局,而再造中华也!”这就比杨衢云和议南海县衙还高一阶。惟天公不作美,平山周托故没去上海,所以此函亦未送达刘学询之手,宏伟计划无疾而终。值得注意的是,刘学询就是老孙在“伦敦蒙难”时向邓廷铿揭发有谋反之意那位“富豪”,是邓将孙之揭发抹去以掩护刘氏的。此函又可佐证清廷伦敦使馆审讯孙之笔录的真实性,并非老孙解脱后辩称的“构陷”。


  随后史坚如掘地道谋炸德寿未果,被捕遇难。孙中山称赞他“死节之烈,浩气英风,足以为后世之模范”。其遗书有话:“记得去年(1899)年冬天,我奉了孙先生的命令,来广东密谋暗杀”。并不止于此,1900年6月17日,在香港海面商船上,老孙布置惠州起义任务时,史坚如便负责在广州“组织起事及暗杀机关,以资策应”。也可凑热闹旁证老孙在关键时刻不惜取暗杀手腕以助成事,对敌尚可说道,也对自己人就太卑鄙。当所有如意算盘都落空,其本人又面临窘境时,杨氏若得手那就会“动摇我根本计划”,以孙之禀性,不择手段是可能的。


  程壁光乃孙氏同乡,原为北洋水师将领,甲午海战中效命阵前。为免受朝廷治罪,避居乡里,遂于1895年入兴中会。后经李鸿章运动,得以免责回归北洋水师。武昌首义时程正率巡洋舰海圻号出访欧美,途中易帜归顺革命。而清国海军全体起义,公推程氏为海军总司令,其后官至北京政府的海军总长。袁氏称帝时,因老孙搞中华革命党惹出国民党大分裂,黄兴、李烈钧、柏文蔚等元勋皆拂袖而去,乃至于反袁大旗被南方派高举,老孙之势力成弱旅,不得不顺从众议卷起青天白日旗跟随五色旗。袁死后,1917年5月,北方督军团变,黎元洪被迫退位,解散国会。6月,程璧光即在上海宣言护法。7月,老孙经胡汉民先期联络两广军阀,获得合作承诺,与陈炯明等由程氏率领北洋舰队护送南下广州护法,程率领之海军亦成为老孙之主力部队,取得抗衡两广军阀之实力地位。若无程氏支持,老孙恐怕只能躲在租界里画饼充饥了。


  1917年11月15日,老孙下令军政府海军总长程璧光炮轰广州观音山,拟炸平桂军莫荣新督署遭拒绝。程指出,炮轰必造成市民生命财产巨损;并反对老孙在广州外围四乡各处秘密招募民军。程自行以海军舰队名义发告示称:海军南下目的为保护民主,将助自治政府维持地方秩序,不能让任何派系惹起动乱;某派人士,以海军之名招募不肖之徒为民军,实为不法行动。“某派人士”即指老孙。迫使老孙于23日下令除潮州、梅县地区外,其余一律停招民军。


  1918年1月3日,老孙私自绕过程璧光,下令豫章、同安两舰发炮轰击观音山,导致大量民房被毁,市民死伤无数。而陆军则无视老孙命令并不配合攻占督署。程氏对炮击导致乡亲遭难怒不可遏,撤掉两舰舰长职务。2月26日程璧光被刺殒命。老孙作大悲状,隆重礼葬抚恤然后任命林葆怿接任。然而老孙之少将参军罗翼群所著《有关中华革命党活动之回忆》,披露暗杀事件原来是老孙指使亲信朱执信操办的;美国领事当时亦报告国内,称接到情报说程璧光被刺,孙中山事前已知道其事;之后又详报说杀程凶手名叫李安邦(LiAn-pang),在孙军的一个旅中,获升上校,曾任士敏土厂(大元帅府所在地)总管之职。香港《华字》报社论称:“孙中山当众宣言程璧光之被刺,因不奉命而宣布死刑。”所上演大悲戏实在只是猫哭老鼠罢了,程弟奎光系老孙早年至交,兴中会首次广州起义烈士,出手可谓阴狠。海军则因此分裂,闽籍官兵欲脱离军政府返归上海。


  还不仅如此,老孙打着“护法”旗号南下掀起军阀混战,所宣扬维护之《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核心乃内阁体制。被指责违法的北京政府,即使老袁“帝制自为”,始终还有一个内阁存在;而高调“护法”的老孙,自南京登基任临时大总统起,几番上下,无论称总统抑或大元帅,却从无内阁踪影。1922年元旦,老孙独断废掉立民国时议会通过的五色国旗,换成“青天白日满地红”作为国旗,也算“护法”?至少北京政府走马灯似地换总统,谁也没去改南方临时政府制定的国旗的。然而两党史家仍然喋喋不休赞誉老孙“护法”伟业,真不知权力先后灌注多少糨糊进入史家之头脑。


  倒是老孙自己还坦白些,1923年诠释道:“内阁制,纯恃国会,中国本身基础,犹甚薄弱,一旦受压迫,将无由抵抗,恐蹈俄国1905年国会之覆辙。”“余对于临时约法之不满,已如前所述,则余对于此与革命方略相背驰之约法,又何为起而拥护之?此读者所亟欲问者也。余请郑重说明之。”“《临时约法》者,南北统一之条件,而民国所由构成也。袁世凯毁弃《临时约法》,即为违背誓言,取消其服从民国之证据,不必待其帝制自为,已为民国所必不容,……余为民国前途计,一方面甚望有更进步、更适宜之宪法,以代《临时约法》,一方面则务拥护《临时约法》之尊严,俾国本不因以摇撼,故余自六年至今,奋然以一身荷护法大任而不少挠。”摇晃许久“护法”大旗,竟然是不值一护的劣法,革命家那种口是心非之禀性,表露无余。


  再说1918年5月20日,不顾老孙强烈反对,广州国会非常会议根据军政府组织大纲修正案,改组军政府为合议制,选举唐绍仪、孙中山等七人为政务总裁,废掉了“大元帅”职位。老孙顿失独裁虚位,顾不得一直捍卫国会之各种高调,第二天就抛下《辞大元帅临行通电》,带领朱执信等辞职奔汕头转上海去了。这边厢唐继尧、岑春煊、陆荣廷等就总裁职并推举岑春煊为主席总裁,不但派人送老孙之当选证书赴沪,还不断电催其就职。老孙虽极不情愿,却不好明摆着食言,他声明“国会须享有完全自由行使其正当职权”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只得复函接受此职,派徐谦代表之。


  还在1919年7月1日,老孙对上海人王鼎的“非组织暗杀团体不可”建议书批复道:“暗杀一举……向不赞成,则在清朝时代亦阻同志行此,以天下恶人杀不胜杀也。道在我,有正大之主张,积极之进行,则恶人自然消灭,不待于暗杀也。”此时正是“五四运动”风起云涌之际,北京政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南北和议再次提上日程表。形势可谓“一派大好”,老孙于是也颇有光明磊落之气魄。然而对照上述暗杀案例中老孙之行为,你不得不叹服革命领袖那种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魄力。


  和议酝酿谈判日程及概要,老孙反对和议,令胡汉民辞去南方政府谈判代表一职;并函告伍廷芳自己准备辞去南方政府七总裁之一的打算,让伍亦采取一致行动。接着辞职,并四出函件游说取消南方政府。国内各界人士厌烦内战,“联省自治”呼声渐高,赵恒惕在湖南率先实施。就连毛泽东也热衷此道,连发数文颂扬湖南自治,并认为是救国正途。陈炯明亦力主施行联省自治,这就跟除了自己当上大总统其余一切皆免谈、故而坚决反对联省自治的孙中山对立了。


  经过一通混战,陈炯明率领的粤军在粤东及福建漳州等地,算是站稳脚跟了的。陈氏治闽南、粤东,“漳州新政”当时口碑极佳,蔡和森也写文章把他往社会主义那边扯,政通人和亦使得粤军发展迅速。恢复广东后继续其闽南新政,在92个县推行自治,到1921年时各县推行民选县长、县议员完成,广东省议会通过《广东省宪法草案》,施行“人民在法律上一律平等”。陈独秀应陈炯明盛情邀请到广东自主主持教育,陈炯明全力支持排解各种干扰,使广东的公办、免费、私立教育均获得大发展。陈炯明还创立中国城市史上第一个建制市——广州市,并设了财政、公安、工务、教育、公用和卫生等专职机构。广州市还筹办了市政纪念图书馆、第一公园、公共儿童游戏场、公共体育场、美术学校,举行体育运动会,美术展览,安装马路电灯,还建筑了新式住宅小区。各种报刊杂志也纷纷出刊。市府雇佣上千名清道夫打扫街道,疏通沟渠,散发小册子宣传卫生条例。成立广东全省总商会、广东经济调查局、股票交易所等。其禁烟令使广州的烟、赌积劣基本绝迹。随陈独秀赴粤的共产党人谭平山等甚至以此为乌托邦之楷模,谓“陈炯明治粤有功”。


  陈炯明的政治抱负与老孙背道而驰,陈认为中国的改变应该是渐进的、改革的、自下而上的;主张保境安民,发展经济、文化教育和民选制度下的地方自治,反对广东介入军阀内战,力倡联省自治,尤其反对武力北伐谋取中央集权。老孙正相反。若按照老陈这一套,他的总统梦必然泡汤。然而老陈心存主从观念,虽曾抱怨老孙理想主义过甚实践精神不足,仍尊其为领袖。兼之粤军中许崇智等邀功心切,1920年11月28日迎老孙到广州。老孙其实早就不满老陈另有一套思想了,他曾在粤折腾许久一事无成还被军阀排挤走;离开后老陈不过两年许便文武兼备赶走军阀还整出一个繁荣局面来,相形之下优劣是不难比较出来的。


  1920年9月,陈炯明率领粤军节节推进,10月28日收复广州,桂军撤回广西,随即广东全境收复,形势转向谋发展阶段。孙致电陈及粤军各将领:“进取广西,以为铲除根株之计。”陈炯明没那么大野心,他只希望广东民众休养生息,不能再延续战争导致的沉重负担。老孙无疑需要这块地盘作为根据地,为使老陈放心容纳,先是封陈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继而大讲他的民生主义,“惟以民治为统一方法”,“武力不过辅助民治之不及,非不得已,不宜轻用”。并向陈许诺:“粤事由陈君主持,中山回粤不过回复前日被逐之颜面。”


  经许崇智电邀,孙11月28日抵达广州,次日即重组军政府,给老陈陆军部长衔,套上了嚼口。接着大事声讨“联省自治”,主张“以分县自治为立国基础”。在其12月1日的《军政府建设宣言》里,大抵顺应陈炯明意见言及厉行自治,普及教育,发展实业,整理财政乃至废督裁兵等。12日,孙巡视韶关,沿途即收编民军,反“裁兵”之道而行;19日,奉孙调令李烈钧率滇军经黔湘入粤;兼之此前电令福建督军李厚基调兵开进粤东;派朱执信前往虎门策动民军以及桂军中国民党旧系响应他的讨桂,虎门要塞司令丘渭南宣布独立。老孙显然在组建一支不属于粤军的部队,但21日东莞民军与驻军火拼,朱氏中流弹而亡。


  经过这些铺垫,1921年元旦纪念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日,老孙就发表演说准备废弃“护法”:“此次军府回粤,其责任固在继续护法。但余观察现在大势,护法断断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护法不过矫正北政府之非法行为,即达目的,于中华民国亦无若何裨益。况护法乃国内一部分问题,对内仍承认北京政府为中央政府,对外亦不发生国际上地位之效力。”他要“建立正式政府”,不再承认北京,称之“伪政府”。会后接见各界人士,正式宣布要出兵讨桂以及收回海关。21日即函告各国领事,宣布接管粤海关管理权;27日宣布:“北方政府实在不是民国政府,我等要造成真正的民国”;接着开始筹建工作,准备对外交涉。2月13日决定四路出兵伐桂;18日改组广州市政府,宣布由军政府直辖,开始剥夺、侵削陈氏广东省权利。返粤前那个“粤事由陈君主持,中山回粤不过回复前日被逐之颜面”的承诺,以及高举了多年的“护法”大旗,都已经不算数了。


  老陈治粤初见成效,请回老孙如同引狼入室。自老孙开始谋造反以来,从未品尝过如此气指颐使的滋味,陈炯明为他造就了空前可观的平台,终于得以一显“大总统”之威风了。3月,老孙请来共产国际代表亚列格塞夫与之洽谈;4月自组“非常国会”,4日老孙宴请国会议员,要求迅速成立正式政府,并许诺给每位议员1000元津贴。7日,222位“护法”议员投票通过《中华民国政府组织法大纲》,选举孙为非常大总统。史书上著名的“曹锟贿选”案已是臭气扑鼻,殊不知此前两年老孙即贿选得“大总统”职位了,仅因国会有“非常”之前缀,俗称“非常大总统”。5月5日办就职典礼,要求各国承认其为“中华民国唯一之政府”,设“总统府”于观音山,设立各部,委派部长;并电令北京徐世昌“即日引退,以谢国人”。11日,终于明白过来的陈炯明请辞所派给他的陆军、内政两部长职,认为仅有这点本钱就西征北伐纯属不自量力,只会酿成新的灾难;孙则于28日电令粤、赣、滇、黔各军准备攻打广西。


  6月25日粤军攻占梧州,27日孙下令各省攻桂,“荡平群盗,扶植广西人民,使得完成自治”;8月4日粤军攻占南宁;10日非常国会奉老孙旨意通过北伐决议,明令出兵北伐,以统一全国;13日滇、粤、赣军攻占桂林。此后直至年底,以两广为基地老孙在桂林建立北伐大本营,轰轰烈烈筹划又一场内战,并在10月上旬接受“韩国流亡政府”专使申圭植“递交国书”,总算过了一回有外国承认的正式的“国家元首”瘾。


  尤其是12月23日,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在桂林与孙密谈,除了提出建立一党专制和党军之满合孙意之谋略外,尚承诺援助,孙心大悦,干劲更足。次年初便放言:“法、美共和国皆旧式的;吾人今日当造成一最新式的共和国。”也即苏俄式的一党专制国。唯需说明的是,老孙钟情苏俄,根本在于主宰欲驱使。还在1915年中华革命党誓词纠纷中,孙即于8月4日函告杨汉孙:“吾人立党,即为未来国家之雏型,而在秘密时期,军事进行时期,党魁特权,统一一切,党员各就其职务能力,服从命令,此安得妄以专制为诟病,以不自由为屈辱乎?”亦应可知“三民”并非其“主义”,实为“统一一切”的工具而已。


  却不料正在老孙春风得意之时,陈炯明因广东刚建立起来的和平局面又笼罩在战争的硝烟中,民众不得不再次忍受孙氏苛捐杂税所造成的沉重负担怨声载道而烦恼。为国家和平与粤省民生计,陈联系湘省赵恒惕谋求粤省自治,并表示愿与吴佩孚共倡息战裁兵。3月16日,就在孙记北伐军进入湘省之际,赵恒惕拒绝北伐军过湘;此前唐继尧已经抗拒老孙北伐令,反戈回滇,老孙亦令各省“严厉制止”。只可惜力不从心。恰在此时,张作霖、段祺瑞派人与孙联络,合谋南北夹击直系,孙便改道赣省北伐与奉、皖合作夺取北京。


  美国国家档案馆1946年后公诸于世的机密文件中,有当年美国驻广州领事报告,称1922年4月中旬,孙中山因北伐军入湘不成功,改道攻赣。在梧州的军事会议上说南方有三人――陈炯明,唐继尧,赵恒惕――都该予以谋杀刺死。英国领事亦有同样的报告。


  老孙此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之时已在梧州,几天后又在肇庆,便有两次暗杀陈炯明的未遂之举,一刺客供认有事成会有50万元的赏金。1924年吴稚晖企图调和孙、陈分歧,陈在复吴函中说:“惟有一事,至今为我所不解者,南宁劳军之日,即欲演烹狗之剧。事后闻之,毛发俱悚。我诚无状,然至今想不出获罪至此!”陈想不明白的是在1921年年底,老孙在祝贺粤军攻占广西的南宁劳军时,就有谋害他的企图。


  谋刺陈未遂,却在1922-1923年谋杀了老陈的四位得力助手。首先就是陈之参谋长、挚友邓铿3月21日遇刺而死。国共两党史书皆言陈之死党刺杀了邓铿,台北中央大学历史学家汪荣祖经考据后认定,邓铿是被孙中山谋害。简述之:邓氏辛亥时便随陈氏出道,一直为陈氏倚重之心腹将领,官拜陈氏之参谋长。陈氏两次离穗,皆委托邓氏掌控全局。诸多事例证明邓氏对陈忠心无二,即使抗拒老孙亦在所不辞。邓与陈一样不赞同孙之北伐,孙下令调五百枪械供北伐之用,邓即不肯配发;汪文列举了孙党元老莫纪彭五十年代访谈录,否定陈刺杀邓之意见;引述了当时英、美领事致国内密电;刺邓之时机恰在陈炯明不提供部队、军饷以延宕孙之北伐,孙下最后通牒给陈炯明之时。刺杀邓氏后陈氏很快屈服让位。


  不光邓铿,陈的几位大将关国雄、陈达生、陈永善均在孙、陈决裂之关键时刻遇刺身亡,另一员大将洪兆麟弃军出走,于是陈炯明惶惶然服输。特别是关国雄,陈炯明得力部将,1921年10月下旬,关即对记者说饷粮无着,不能随孙北伐。且与叶举,洪兆麟等粤军将领联名上书请孙下野,而且率第四师精兵扼守梧州,阻止滇桂军顺西江而下攻取广州的。关国雄死在1922年10月与1923年1月之间,真相不明不白。但关是亦死后其部属即受贿倒戈使滇桂军沿西江直下广州,逐走陈炯明,却是不争史实。而叶举等忠于陈的将领不肯服软,自行决定“炮轰总统府”逼走老孙的“616事变”。实际上叶举受陈炯明制约,仅向观音山发土炮三响,并事前告知,以驱逐老孙为目的,网开一面并无伤害之意。但此事却被国民党炒作成惊险万分、九死一生的闹剧。


  以下辑录相关的各种文史资料,辅助说明:


  孙中山曾雇用一俄籍恐怖分子,名叫德科伯(M.M. deColbert),组织暗杀团以排除异己。一九二二年十月里,广东市内连接发生六次炸弹案,所炸地点有东方旅馆,亚洲酒店,东堤桥旁,报馆等处。十九日,广州当局查获德氏为炸弹案的主要嫌疑犯。被捕时,德氏在民国医院当医生,自称为美籍公民,后改为法籍,又转为德籍。但从其住所所搜得的文件推测之,则应为俄国人。他能说俄,英,法,德四种言语。又从搜获的文件中,证实与孙中山有直接的联络。他的住所藏有两颗炸弹,和制造炸弹的小型工具。德氏承认与孙中山面晤三次,最后一次是当孙中山离开黄埔,乘舰泊于沙面岸外之时(七月十日左右)一九二三年五月五日,孙政府举行庆祝夺回广东政权,及孙中山就任非常大总统两周年纪念的大巡行,德氏亲自参加巡行,极引人注目。美国领事曾派员去访问他,德氏说他在组织一武装力量,叫“神圣不朽的党员”(Immortal Partisan),将以恐怖的手段来对付孙中山的敌人。


  一九二二年七月上海申报报导粤军调查处在广州市内查出一暗杀团的组织,冒名“南洋同侨俱乐部”,拿获谢民智等嫌犯五人,并搜获粤军将领洪兆麟,杨坤如,陈觉民,陈永善,翁式亮,钟秀南,黄强,李云复等相片十余张,意图谋害。孙中山以有组织的暴徒手段来对付“敌人”,是当年在南方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在一九二三年香港《华字》一社论里批评孙中山:“北方军阀尚讲体面,有点刚直气;南方军阀无赖而又阴狠”。


  陈达生于一九二二年,“六一六事件”发生后一个月的七月十五日,在香港被凶手枪杀殒命,时陈为广东省政府的公务处处长。香港警察拿获一嫌疑犯,后因证据不足,予以释放。


  陈永善于孙中山回粤重建大元帅府后两个月的一九二三年四月十日里,在香港被暴徒枪伤;十一个月后,在一九二四年二月下旬,因伤重不治身死,年仅三十七岁。他是当过广东省长的陈席儒之长子。(陈席儒是夏威夷归侨,祖籍广东中山县,在香港经商的侨领)。陈永善在炯明主粤时任江防司令,及广州石井兵工厂厂长的要职。陈永善被刺后,香港的西报评论说:“我们应该提出严重的抗议,使南中国的政治败类,不能在这个英国的领土上,任意作出其无法无天的暴行。”上文提及要替孙中山铲除“敌人”的俄籍恐怖分子德科伯,就是于一九二二年十月里,由陈永善亲自率兵查获审问的。


  综上所述,我们不难看到辛亥之初摧毁陶成章之光复会、20年代初摧毁陈炯明之广东地方实力派;以及宋教仁、汤化龙为核心的宪政民主派消亡,等等,均使老孙转颓势为顺势。所有有碍老孙一统的人物,都死在老孙最需要他们死掉的时刻。孙中山的“国父”地位,与其说是反清反袁获得,不如说是除掉革命阵营之反对派而获得。北岛君那句名诗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不是没有根据的。惟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没让他真的坐上“大总统”宝座,可谓报应。只是中国国家与人民则付出了本不该付出的代价。


  我们今日翻出这些历史故事,并无求于翻案,只求明白:革命领袖大抵只是些冠冕堂皇之卑鄙小人,领袖崇拜是祸国殃民的必由之道。那首《国际歌》里有两句歌词是可取的,“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201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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