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的难局

联合国安理会作出1973号决议，按照联合国网站的官方译文如下：

“决议对卡扎菲政权没有遵守2月26日通过的第1970号决议深表遗憾，要求立即停火，停止对平民的袭击；决议授权会员国在通知秘书长后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利比亚平民以及包括班加西在内的受到卡扎菲政权袭击威胁的平民居住地区，但这些措施不包括对利比亚的任何形式的外国占领”（见联合国中文网站）。联合国1973号决议，实质上授权成员国可以干除了外国占领之外的一切行动。

对此，中国、俄罗斯、德国等投了弃权票。实际上是对此表示中立。而美、英、法是积极推动者。德国的态度比较令人奇怪，但是，德国人二战后是以商立国，典型的商人国家，商人重利轻是非，德国人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你可以看出，德国是欧洲国家最现实的国家，在中国行贿国企也是急先锋，上帝对其奖励是，其现在是欧洲经济最好的国家。

本文想浅谈主权、政权和人权的难局。理论上，主权和人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冲突的。建立国家本身的目的就是建造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国家中大部分人自愿待在这个主权国家的边界内，按照多数人的意志生活。所谓，民有、民享、民治的国家，当然要保障人权。

主权一词就其中古世纪拉丁字源，意指高高在上。原本指神学中的上帝，移用为疆域之内的最高统治者的权力（蔡英文《主权国家与市民社会》）。中文用主权时，往往是指对外自主行使一国最高权力。所谓独立主权。对内，往往称政权。两者其实同一。是否干涉主权独立，要看这个（主权）政权代表谁？代表人民，违背政权者意志的外人干涉政权是侵略，如政权代表独裁者、占领者？外人干涉就很复杂了！第一次海湾战争谁说不是正义的呢？

一些国家，如利比亚，有主权（政权），没问题，但，政权是否在民？还是在卡扎菲家族手中。当然，卡扎菲自己会宣称自己代表人民，问题是，代表人民都需要有一个形式和实质，一般公认的制度是票选民主，不清楚老卡是否搞一个形式票选，但是，即使有个票选形式，如埃及，最后，民众通过街头革命的方式表明，所谓的票选是假的，并没有实质公平、自由的选举，这时，政权仍不在民！如果政权不在民众，而独裁政权实际上只代表自己，因此，当其搞种族屠杀、或者大规模屠杀平民时，人权和主权仍没冲突。因为主权在民，而民众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愿意无辜屠杀自己同胞。是政权在屠杀。当然，内战，纳粹时，会存在冲突。

按照洛克的理论，国家实际上是公民结社而保护自己的产物，如果这样的话，人权高于主权就理论上没问题，问题又在，人权可以分为很多人的人权，而主权只有一个。假如一个国家，如卡扎菲政权，其家族亲贵等有人权，甚至超人权，而一部分人没人权，如何来判断人权和主权的高下？甚至一个国家，少数人人权被剥夺，多数人人过得还可以，如何判断人权、主权谁高谁低？假如后者都可以干预，几乎美国人可以干涉很多非民主国家的内政了！非民主法治国家，侵犯人权，比比皆是。因此，实践上，所谓人权高于主权，没有多少意义！

洛克的理论是一种假设，其实，大多数国家历史上是被征服的，征服之后建立政权，民众慢慢习惯并接受、默认，拥护。如满清政权，汉族从反抗，到接受，到后来拥护，即使曾国藩也死心塌地，其合法性一直要到晚清民族观念重新兴起，才会有孙中山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加上满清权贵的颟顸、刚愎自用，朝廷覆灭，国家仍在。政权形式上改为民国，然后，是否仍政权在民？关键仍是判断标准，民国前期票选制度，只能衡量公意。抗战时，无疑公意在重庆政府，之后，征服抑或解放，两岸都可以各表！英国人被诺曼底公爵征服时，也是如此。

回到关键问题，谁来判断政权在民还是在独裁者手中？现代社会，在没有实质票选民主的情况下，一般可以推定政权不在民。个别情况下，也有例外。此时，理论上可以用公意来判断，把公意定位大部分人的意见。但一样，公意很难具体衡量，个案中，埃及的军队没有动手，至少实质上，他们了解大多数民众的意愿。而利比亚，由于其社会发育不如埃及，加上卡扎菲仍使用外国雇佣军等抵死顽抗，公意到底如何，外人只能根据情况自己判断，至少，有一部分利比亚国民在反抗，国内混沌一片，联合国大多数旁观者国家做出决议，可以解读认为，利比亚政权不代表多数人民，根据决议原文，称之为，卡扎菲政权，并未使用利比亚国家政权，而决议旨意在保护平民，也避免了对政权在谁的清晰判断！

但是，即便是独裁政权，如果不存在大规模侵犯人权的情况，国际社会也不会愿意武力干涉其内政，毕竟侵权人权的情况，到处都有。都要拯救，如随手拍，解救大龄女青年一般，实属于missionimpossible！所以，人权、主权（政权）只有在极端条件下，才会有冲突！一旦外力干涉，甚至入主占领（如伊拉克），主权不在人民，失去正当性，外国占领军容易成为另一个正当起义的目标。这中间绝对不是人权高于主权口号说能解困的。

人权和主权孰高孰低，是否要武力干涉，不是科学二字能尺量的，虽有一定规律，但也只能如律师办案，医生看病一样，个案判断，症状相似的，病因未必一样，治法也大不一样。这次病人卡扎菲，经大多数医生诊治，认为需要吃药打针送医院，部分名医不动嘴围观，结局，估计也是要进医院的。哪怕老卡自己认为没病，这和我国精神卫生防治法规所规定，自己认为没精神病的，是属于精神病症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