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国语:记抗日民族英雄苗可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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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骋沙场一书生

——记抗日民族英雄苗可秀

罗占元  

“ …… 我们要做新中国的主人,要做重整山河的圣手。做事不可因为一次的失败,便灰心;不可因为一次的危险,便退缩。须知牺牲是兑换希望的一种东西,我们既然有希望,便不能不有牺牲,……… ”。

这是抗日民族英雄苗可秀就义前夕,在狱中写给同学好友的临终赠语。在这里,他那伟大的爱国主义情操和充斥于宇宙之间的浩然正气跃然于纸上,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他这首用鲜血所凝写的战斗誓言,将永远激励着后来的人们。

苗可秀,原名苗克秀,又名苗景墨,号而农。一九O六年生于辽宁省本溪县下马塘苗家堡子的一个农民家庭。一九二六年中学毕业后,考进东北大学文学院中文系预科读书,一九二九年预科毕业升入本科。在此期间,他精勤奋勉,孜孜不倦,潜心探求学问,学习中理解问题常有独到之处。他曾致力于先秦诸子的研究,著有关于论述荀子的文章二十余万言,文中立意新颖,颇得师友们信服。同时他还主办过文学刊物,并经常发表一些进步诗歌。因为学习成绩优异,稳重老成,深受同学们的爱戴。

苗可秀在大学读书期间,对日本帝国主义在东北各地进行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十分气愤。他提倡使用国货,抵制日货。一九二八年五月,日本帝国主义借口日商被抢,在济南大肆杀戮中国官民,并且非法攫取吉会筑路权,引起东北人民的愤怒反抗。这年暑假回本溪时,为了表示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抗议,他宁肯徒步,也不乘坐日本经营的安奉路线火车。对此,同学们都称赞他的爱国精神。

“九 · 一八”事变后,日军强占沈阳,东北大学在遭到日军大肆搜捕和破坏后被迫解散,各院系师生一千余人相继离沈他去。九月下旬,苗可秀和车向忱等人一起到了北平,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借读。但国难当头,日军步步进逼,使他无法平静地读书。因此,在北大借读期间,除听课外,他日夜为抗日救国事业而奔走。

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七日,由阎宝航、卢广绩、高崇民、王化一等人发起组织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会址设在北平旧刑部街奉天会馆内,东北各界流亡人士聚集在这里,共谋民众抗日救国之策。苗可秀和一大批流亡学生经常到抗日救国会活动。为了集中人材,以备东北民众抗日之需,车向忱、苗可秀、张希尧、高鹏等人组织了东北学生军,在北平江西会馆设了总部,苗可秀任学生军大队长,属救国会直接领导。

苗可秀在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五日和一部分东北学生军参加了“东北民众赴京请愿团”,并是请愿团的负责人之一。请愿团经津浦路南下,团员们一路上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激发了强烈的爱国主义热情,更加思念东北,而东北已经沦亡于日本帝国主义铁蹄之下,怎不令人悲愤万分!于是,请愿团制定了宣言和请愿书,苗可秀作为负责人之一在上面签了字。宣言书中指责南京政府“在此国家存亡关头,喧嚣月余不闻有对外办法,实力准备,徒依赖于国联决议” ,“自不努力,空望人助,为自覆亡之道。”并提出“克日收复东北,准备对日宣战,缉拿汉奸,惩治失地负责官吏” ① 等八项要求。

苗可秀在这次参加请愿活动中,进一步看清了南京政府妥协、投降的真面目。他原来曾迷信过国家主义,对蒋介石国民党政府收复东北还抱有一定幻想,南京之行使他认识到必须依靠民众自己的力量,组织起来,共御外敌,东北青年更要作全国青年的先声,奔赴东北抗日前线,杀敌救国。南京请愿团返回北平之后,东北抗日救国会为充实东北各地抗日义勇军的领导骨干,选拔一大批流亡到北平的东北各大、中学的学生,分派到各部义勇军中工作。一九三二年二月末,苗可秀受救国会的委托到辽东三角地带邓铁梅所部义勇军中了解情况,观察形势。

苗可秀于同年三月初到达邓的司令部,他与邓铁梅都是辽宁本溪县人,本有同乡之谊,苗可秀少年老成,文质彬彬,谈吐文雅,很受邓铁梅尊重。他们彻夜长谈抗日大计,认识、见地颇一致,可谓志同道合,相见恨晚。邓铁梅欢迎苗可秀到东北民众自卫军任职,苗可秀表示回北平请示救国会后既来投效。一九三二年五月末苗可秀返回北平向救国会汇报情况。这时东北大学已经在北平彰仪门里正式复校,苗可秀与在北大借读的王尧庚等同学回东大参加了六月份的毕业考试。毕业后,许多同学在京津两地谋职,而苗可秀却马上返回东北,从事抗日活动。

一九三二年七月,苗可秀回到安东三角地带,当即被邓铁梅委任为东北民众自卫军的总参议,辅佐邓铁梅参赞军务。苗可秀清楚地认识到,要想提高部队战斗力,必须迅速培养训练大批骨干。于是在部队打完岫岩之后,便提出成立军官学校的建议,邓铁梅欣然同意,于是东北民众自卫军军官学校于一九三二年七月建立了。校址在邓部义勇军司令部所在地的尖山窑(今属岫岩大营子镇),邓铁梅亲任校长,苗可秀任教育长,实际工作由苗可秀主持。学员是中、小学学生和中小学教员及一部分青年农民,主要是培养训练自卫军中的下级军官。全大队约有四百余人,分三个中队,预计四个月为一期,第一期开学是一九三二年七月份,军官学校的教学内容以军事训练为主,也进行政治教育。每周安排两个半天讲政治课,由苗可秀亲自任教。他给学生大队讲政治教育课时尖锐批评南京政府不抵抗政策,鼓励学员发扬中华民族的正气,坚持抗日到底。苗可秀对于国内各阶层各团体的抗日主张表示欢迎,对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极表赞同。军官学校为义勇军培养了一批人才,其中不少人后来成为东北民众自卫军和少年铁血军的领导骨干。

日本帝国主义对东北抗日义勇军一贯施行武力围剿与“招抚诱降”的两面手段。一九三二年八月间,日军指使伪凤城县长康济出面对邓铁梅进行劝降,并要求派人谈判。为麻痹敌人,争取一些时间休整部队,补充力量,经东北民众自卫军高级领导人会议决定,派苗可秀与参谋处长王者兴为谈判代表与敌伪代表假意周旋。

一九三二年八月十七日,苗可秀、王者兴与敌伪代表、伪凤城县参事官友田俊章、秘书西辰喜在凤城县西南方向四十里的红旗堡举行第一次谈判。谈判中,民众自卫军提出了敌伪方面根本不能接受的条件,如保留民众自卫军全体官兵,不能拆编缩减;部队原地驻扎不能外调;部队按三个旅、三个独立团的编制补发子弹粮饷;全体官兵始终竭诚拥护邓总司令继续统率这支队伍,不准更换长官。自卫军这些苛刻条件,敌方如果接受,实际上等于允许这支抗日武装的继续存在,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又表示可以再研究、商量。邓铁梅、苗可秀则利用敌人招抚心切之机,也采取不即不离的战术,继续与敌伪进行周旋,以争取时间使部队进行休整和补充。敌伪方面又提议自卫军代表前往凤城进行谈判,苗可秀、王者兴于九月四日到达凤城县与敌伪再次进行“谈判”。谈判中日方提出要自卫军代表去奉天协商,苗可秀与王者兴请示邓总司令后,于九月五日随日军代表及伪县长康济到奉。在奉天,苗可秀先后与日军及伪警务处周旋数日,便提出离奉返回凤城请示邓司令。日伪政权提议派代表一同前往,经苗可秀同意后,日方代表伪凤城县参事官友田俊章、参事官秘书西辰喜、警务局指导官白井成明、日本警察署警察贺门、藤井、翻译刘大周等六人,随苗一同启程。到凤城后,日方代表一定要同苗可秀一起到自卫军驻地去见邓司令。苗可秀将这几个人带到凤城以西七十里的刁窝堡住下,告诉他们义勇军驻防重地不能轻易进出,邓司令是否能来会见,必须亲自回司令部请示后方能决定。于是苗可秀星夜赶到龙王庙司令部所在地,向邓司令报告情况。邓铁梅司令马上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研究对策。会上大家一致认为,将计就计的反投降政策行不通,这样拖下去,势必混乱军心,瓦解斗志,失信于群众,幸喜苗、王二位谈判代表安然归来,可以采取断然措施挫败敌伪“招抚”阴谋。同时司令部已得到确实情报,敌人在搞所谓“招抚”的同时,一方面在调兵遣将,伺机向自卫军实行大规模的进剿,另方面制造谣言,说邓铁梅将接受“招抚”,并有意通过报纸、广播大肆宣扬,以蛊惑人心。有鉴于此,苗可秀力主将日本代表处决,以昭示自卫军坚决抗日的决心,安定军民情绪,鼓舞斗志。邓司令及其他领导人极表赞同,并派苗可秀全权处理此事。+月十日苗可秀给第三旅旅长张锡藩秘密下达手令,叫他带兵火速到达刁窝堡。张旅长于十月十三日黄昏赶到,苗可秀立即与他议定行动方案。由张锡藩出面佯称邓司令到来,当谈判的日本人在院内排列整齐准备“迎接”的时候,自卫军战士突然将鬼子包围,一一逮捕。翻译刘大周吓的哆嗦成一团,哀求道:“别绑我,我是……中国人 …… 。”苗可秀怒不可遏地说:“你这个死心塌地的汉奸,也算是中国人?先收拾你这个坏蛋。”说罢命令把日本谈判代表绑到刁窝堡西北沟枪决。至此,敌伪方面喋喋多日时“招抚”丑剧随着友田俊章等人的被处决而告终。

反对诱降斗争的胜利,大长了民众抗日的志气,也震怒了敌伪政权。日本帝国主义对民众自卫军更加恨之入骨,疯狂地调动大批日伪军向抗区进剿。此后一个阶段,苗可秀佐助总司令邓铁梅指挥了许多战斗。

东北民众自卫军在一九三二年七月将司令部移驻龙王庙后,附近的黄土坎在自卫军的占据和控制之下。黄土坎与大孤山隔大洋河相望,是自卫军经营的经济重地。一九三二年九月末伪军李寿山部千余人从大孤山出动,攻占黄土坎,对民众自卫军司令部形成了严重威胁。为保卫民众自卫军司令部的安全,夺回被侵占之地,给伪军以打击,苗可秀处决日伪“招抚”代表之后,于十月下旬亲自率一团、十团、十五团、十八团并武术队一部夜袭黄土坎。战斗进行大半夜,在自卫军猛烈攻击下,至次日清晨,伪军败退大孤山,李寿山的弟弟伪军营长李怀忱被击毙,伪军士兵伤亡甚重。我方缴获步枪、手枪三十余支,子弹一万余发。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日军调集了多门师团、坂本师团、独立守备队各一部及大批伪军向三角抗区进行空前规模的大讨伐。因敌人兵力过于强大,几天之内,白旗堡、沙里塞、尖山窑等几个据点先后被敌人攻占,民众自卫军司令部所在地龙王庙也处于即被敌人攻占的紧急关头。抗日军大受挫折。中旬,苗可秀率学生大队第一营、第三营及一部分大刀队共三百余人,到龙王庙以北三十余里的老老窝一带进行外线游击,以阻击来犯之敌。当时情报人员探知有六、七百日伪军从凤城向龙王庙方向开来。苗可秀率部在老老窝后面的大山沟里凭藉着巉岩怪石、密集松柏,严阵以待。敌人中午十二点左右行至老老窝的后山沟,苗可秀早已率队分占两面山头的有利地形,待敌人接近射程时便猛烈开火。日伪军虽曾多次发起攻击,也未能通过山沟。天黑以后敌人后续部队赶来增援,民众自卫军因兵力不足才自行退出战斗,此战共打死打伤敌人一百多名。

就在这同时,日伪军从岫岩、凤城、安东几个方向大举进犯龙王庙,来势凶猛,邓铁梅已于十二月二十日率司令部撤出龙王庙,往西北向凤、岫交界的山区转移。行至马道沟附近与苗可秀相遇,兵合一处,民众自卫军在马道沟附近一带山林里与日伪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十二月下旬的一天夜里,苗可秀随邓铁梅率主力突然袭击驻文家街红花岭之敌,打死日伪军五十多人。十二月下旬又一举收复邓部义勇军发祥地尖山窑,敌军向白旗堡逃窜。尖山窑一战,自卫军重创敌人,凤城四区大部分得以收复。日伪军在白旗堡驻扎,不敢轻举妄动。从而粉碎了敌人第一次大讨伐。

一九三三年一月份,民众自卫军司令部回师尖山窑。苗可秀此时在司令部举办的第二期军官学校,协助邓铁梅整顿队伍,到战士中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讲述历史上抗御外敌的民族英雄的故事,以振奋自卫军战士的斗争精神。同年四月,日军对三角地区进行了第二次大讨伐。敌军分多路进击,频繁扫荡,尖山窑等几个据点又陷敌手。自卫军实力大受损失。此后大部队行动颇感困难,一九三四年春自卫军化整为零分散活动,坚持小股游击,在深山密林里同敌人周旋。

苗可秀在几年的抗日斗争中,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试图摸索到一条更好的组织形式,以适应抗日斗争的需要。鉴于过去东北各地义勇军瓦解失败的教训,他认为主要是义勇军的组织松散,目标太大,无力对付敌人强大兵力围剿,以致失败。要想使抗日组织更坚实、有力,必须在义勇军中另外组织一个秘密团体,并以此为核心,培养骨干,坚持长期斗争。于是一九三四年二月,他另创了一种抗日武装组织。这个组织政治上叫少年团,军事上叫少年铁血军。其宗旨是“用黑铁赤血精神,采取全民革命手段,收复东北,振兴中国。”公推苗可秀任铁血军总司令,下设六个大队,十二个分队。铁血军的主要成员是邓铁梅部队中的学生队和凤城、岫岩、庄河、安东几个县境内的中、小学生,中、小学教员和青年农民。

少年铁血军的口号是:“爱护老百姓,联合警备军(指伪军);团结义勇军,打倒日本人”。苗可秀在规定和解释这个口号时指出:铁血军爱护老百姓,但对土豪劣绅则有极严厉的惩罚办法;联合警备军,既主张对伪军的争取,促使其反正,又对死心塌地投靠日寇的要加以彻底消灭,团结义勇军,对坚决抗日的义勇军加以团结,而对于打着义勇军旗号的土匪则加以剿讨;对打倒日本人的口号他指出,在时间上要注意当战不战的区别,当战不战给国家民族丢脸,不当战而战,战后给老百姓留下祸患也不好。

少年铁血军发展很快,到一九三四年末人员已有三百名,这期间曾与日伪军进行过多次战斗。

一九三四年四月,铁血军刚建不久,苗可秀、刘壮飞在凤城境内沙里寨与日伪军相遇,双方激战两小时,敌军伤亡十余名,匆忙逃窜。同年五月,苗可秀率一、二大队一百五+多人在大岔沟与敌军三百多人遭遇,铁血军占据有利地形猛击敌人,激战半日,敌军伤亡二十余人,内有中尉军官一名,铁血军以少胜多,未受损失。

一九三四年五月民众自卫军总司令邓铁梅被捕,九月间牺牲。噩耗传来,苗可秀和全体铁血军战士无不痛心疾首,他下决心支撑三角抗区的艰难局面。翌年春,苗可秀派出精干队员四出查访出卖邓司令的坏人,首先找到了汉奸宁善一,把他枪决;不久又处死了叛徒沈吉五。消息传出,三角地带的民心大快,投敌变节的叛徒和汉奸惊恐万状,纷纷把自已的家眷迁至城里躲藏起来。

苗可秀从义勇军斗争失败受挫的教训中逐渐认识到,抗日军队各部必须联合起来共同作战,形成一个拳头,才有力量打击敌人。三角地区的各部义勇军到一九三四年除邓铁梅的东北民众自卫军余部 —少年铁血军外,其他如刘景文、李春润、李子荣部均已溃散。而此时在杨靖宇同志领导下的抗日部队已由长白山区转移到安奉路以东的宽(甸)、桓(仁)地区开展抗日游击战争。一九三四年秋冬苗可秀曾派赵同、刘壮飞等人过安奉路东找杨靖宇同志联系。翌年春,杨靖宇司令派金参谋带二十多名战士化装成日军,过安奉路到岫岩县三道沟街会见苗可秀,就如何坚持抗日斗争等问题交换了意见,并约定联合协同作战,拟定攻打鸡冠山车站的计划。金参谋离开岫岩以后,安奉路西侧敌人加紧了讨伐,致使两军联合作战的计划未能实现。铁血军决定单独劫打火车,战斗中打死打伤日伪军四十余名,后因日军铁甲车增援,铁血军撤出战斗。

一九三五年三月,苗可秀率部在凤城县田家堡子一带活动。一天清晨,哨兵发现村西沟有伪军五百余名向田家堡子进犯。铁血军当时议定,为了促使伪军反正,遇到伪军后一般不主动攻击。而是先呼口号、唱歌,加强政治攻势。铁血军的这个政策是当地伪军所熟知的。这次发现伪军后,铁血军先往山后撤退,在山岗向伪军喊话,唱 《 唤醒伪军歌 》 。歌词是:

想,大家想,伪军未必无心肠。眼光短小,勇气不足,才到这下场。几元薪饷,背祖卖国,丧尽天良。

快快唤醒,快快联合,共争荣光” ……

歌声使伪军丧失了追击的勇气,整个队伍徘徊不前。但是夹杂在伪军中的日本侵略者则用枪逼着伪军前进。原来日军已经知道铁血军对伪军实行政治攻势,因而每逢出发时,就派一部分日军穿着伪军的服装混入其内,以监视伪军的活动。在日军的淫威下,伪军被迫开枪射击。苗可秀率三百余名战士边还击边后退。行抵猞猁沟附近,已把伪军甩掉很远了。于是稍事休息,埋锅造饭。刚坐下不久,一个在山坡站岗的哨兵匆匆跑来,向苗可秀报告:“南边汽车道上有汽车开来,距此大约十里左右”。苗可秀迅速把兵力配置好,埋伏在两个山头上。不一会儿,满载日伪军的两辆汽车飞速驶来,很快接近射程,苗可秀一声令下:“打” !一刹时弹飞如雨,日伪军纷纷落下车来,血肉横飞,当场死伤二十余人。

一九三五年三月中旬,日军又对三角抗区进行了“大讨伐”。敌军每到一处便大肆杀戮群众,烧房毁村。苗可秀率领铁血军避开敌人的主力,沿岫岩、盖平、海城等县交界的山区迂迥活动。四月二十一日下午,队伍开到岫岩西北部沟汤,这是一个天然浴场,终年不息的泉水从地下涌出,在带有硫磺味的四十度的热汤里洗个澡,行军的疲劳会为之一扫。部队放出警戒后,一面埋锅造饭,一面轮流洗澡。苗可秀不顾行军的劳累,到村里小学校召集群众开会,宣传抗日救国的主张。他讲的生动,群众听得入神。突然南山鸣枪数响,接着弹如连珠响个不停。苗可秀迅速把群众分散开,命令部队往北山撤退。不一会儿,敌骑兵二百多人赶到沟汤村里,见村内没有抗日军,以为被吓跑,当时天色已晚,敌人便就地宿营。

苗可秀率二百余名战士爬过北山后,派人去侦察。从群众口里得知,近日从大石桥、海城、盖平方向来了一批日伪军,分三处驻扎。当晚在沟汤的大部分是伪军,大约二百人左右。还有一小部分日军,由大石桥守备队的西泽中尉率领。敌人分住东西两个大院,东院住一百多伪军,西院住日军及少数伪军。苗可秀决定当夜袭击。二更时分,铁血军从沟汤后山上悄悄摸下来,向两个大院逼近。刘壮飞、白君实分别率第一和第二大队,经过巧妙的配合,一举歼灭了两个大院的敌人。

这次战斗,在场日军八人,打死七人,只有一人逃脱,一部分伪军被击毙,大部分逃散。此次战斗共缴获三八式马枪百余支,手枪四支,机枪两挺。天明以后,敌人部队赶来增援,铁血军已走出六十多里了。

在日寇不断派兵重点讨伐和残暴统治下,三角抗区的斗争形势越来越紧,部队在白天活动非常困难,只能在夜里行军。

一九三五年六月十三日晚,是一个伸手不见掌的黑夜,苗可秀率部队由凤城界渡大洋河向岫岩方向转移。一路上,山林小道崎岖不平,到处是悬崖陡壁,溪涧深沟,稍不小心就有掉队丧生危险。行军中不能高声喊话,只能以拍手或吹口哨进行联络,走了一段时间,突然发现山下有一片火光,时隐时现。苗可秀断定是一个村庄,但摸不清村里有没有敌人。于是部队先采取包围形式接近村庄,到了近处才发现是庄户人家唱皮影戏。这个小村叫羊角沟,村内群众见铁血军到来都很高兴,又继续看皮影戏。战士们经过大半夜的行军都已困倦,很快便分散到各家休息。苗可秀布置了岗哨之后,进到一间房子里和其他几位领导人商量行军路线。这时天快放亮了,苗可秀刚刚躺下休息,蓦地枪声四起,敌人包围上来了。事后得知,羊角沟有个汉奸刘仁安连夜跑到哨子河向日本密探张兴武报告,引来日伪军,清晨赶来羊角沟。枪响以后,苗可秀迅速将队伍集合好,往北山上撤。苗可秀带一部分战士掩护部队转移,刚出院外,不料一颗炮弹飞来炸伤苗可秀臀部,当即倒地。卫士王德才奋力背起他,绕过山坡逃出敌人重围,在山后一个大树林里和部队会合。苗可秀因伤势很重不能行走,决定由赵伟及四个战士保护在密林里医治,部队由白君实率领继续向凤城方向游动。

负伤后,苗可秀整天躲在密林深处,以青天为棚,草地作床,晚上找到可靠的群众家里吃些东西。当时没有医生,没有药物,治伤很困难。通过内部关系找到一位医生,后来他帮助买药时被日军捉去。敌人知道苗可秀已受重伤不能随军行动,便派日伪军到处搜捕。由于情况紧急,赵伟率战士在一天夜里抬苗可秀过哨子河到凤城县界。天刚放亮,到了胡家沟小南台老朱家,准备在这里暂住休息。进屋后刚躺下,突然出现五十多名日军把朱家大院包围了。情况十分危急,必须马上抬苗可秀突围,苗可秀斩钉截铁地说:“你们赶快往后山跑,不能在这里同归于尽,要活着,要战斗。”战士们不肯离开,失声痛哭。苗可秀沉着地命令他们服从指挥,赶快撤走,他们不得已才哭泣而出。刚出院,敌人已经从大门涌了进来。这时苗可秀镇定自若,神色如常,仰卧床上,这位坚强的抗日战士,终于落人魔掌,这是一九三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敌人把苗可秀逮捕之后,押解到凤城,囚在狱中。日伪官员纷纷前来“探望”,作着各种伪善、丑恶的表演。首先封官许愿,极力拉拢,以委任警备司令为诱饵,劝其“归顺”,苗可秀不为所动。

继之,又搬出了所谓建设“大东亚共荣圈”的反动说教。一个日本军官对苗可秀说:“我们是不忍你们东北民众呻吟于旧政权之下,辛辛苦苦来帮你们求解放,替你们争自由,你反到打我们,也太没有良心了。”苗可秀力驳敌人的强盗逻辑:“你们是残暴不仁的帝国主义,是吃人如麻的饿鬼,是贪得无厌的猪狗,你们要灭绝我们的生路,糟蹋我们的人格,还要以假面具来欺骗我们,请问自由在那里?解放在何时?现在我们见到的不过是些满目焦土,妻离子散的凄惨景象罢了”。那个日本军官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而去。

这时一个翻译官凑上前来,点头哈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上山几年了……”苗可秀大为愤怒:“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你不配和中国人谈话,快滚出去!我天天在山上走,也天天在地上走,不象你们这些狗腿子,天天在日本人的胯下走。”翻译官也只得灰溜溜退出。

敌人拉拢诱惑不成,又日夜拷打并以处死相威胁。一个日本高级官员说:“你打死那么多日本人,他们的家属都要求处死你,你要归顺,还能享受高官厚禄,不然必死无疑。”苗可秀斩钉截铁回答:“我愿意死,死是我最后的归宿。”敌人见其志不可夺,便决定将他处死。当时,有一个日本翻译叫前山,年岁较大,有一定正义感,对苗可秀的爱国行为很是敬佩,他请苗可秀题字留念,并劝告他快给家属、友人写信,愿意代为邮寄。苗可秀知道死期已近,于是书写“正气千秋”四个字赠给前山,并书“誓扫匈奴不顾身”诗一首,以明其与侵略者不共戴天之志。

苗可秀入狱后,先后曾写过两封信,均由前山代邮。一封是六月二十三日给他的老师王卓然及东北抗日救国会的阎宝航、卢广绩、车向忱等人,信中请他们代为照顾遗属,并给他六岁的儿子命名为“苗抗生”。情殷意切,大义昭昭,感人肺腑,信中最后说:“古语谓,慷慨就死易,从容赴义难,自生观之两者皆易耳,予视其真知义与否。”表现了他为中华民族正义而战,视死如归的伟大气魄。另一封信是给他的同学张雅轩(即张金辉)、宋忱(即宋黎)写的,他在信中谈及自己为国捐躯一事时说:“伏床自思,尚堪自慰,慰者死得其所。”他还嘱托好友在他死之后,“可在西山购一卧牛之地,为余营一衣冠冢,竖一短竭,正面刻苗可秀之墓,背面略述之行事。墓旁植梨树四五株,小亭一间,每有休假日,弟等千万要到此一游,每到此处要三呼老苗,我之孤魂其可以不寂寞也。山吟水啸,鸟语虫声,皆视为余歌余语,余泣余诉矣(泣系为国事而泣,非为私人泣也)。凡国有可庆之事,弟当为文告我;国有可痛可耻之事,弟亦当为文告我,……”表现了他对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深情关切。

一九三五年七月二十五日上午,敌人将苗可秀从日本警察署押出,先到城内公园日本参事官友田俊章等六人的所谓“建国六勇士”纪念碑前,强迫苗可秀对碑下跪。苗可秀怒目而视,昂然挺立,痛斥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大声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致使周围的群众中不断发出哭泣、哀叹之声。敌人害怕群众骚动,便匆忙将苗可秀架上汽车往城南驶去,民族英雄苗可秀为抗日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时年仅二十九岁。

                      (本文编辑崔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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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参见陈觉著《国难痛史》第八章 38—42页。 欢迎访问辽宁双拥优抚工作图书馆http://lnsyyfgz.360do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