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的劫难作弊图:被鸟的叫声唤醒

被鸟的叫声唤醒

                                                       河北鸡泽一中 黄  靖

阳光掠过墙头洒在那一墙绿油油的爬山虎上，几棵红色的月季正悄悄地开放。这样的早晨，应该是很平常的，至少，在春天的每一个周末的早晨，我的小院都是这样地迎接阳光。但今天，我们是被一阵鸟的叫声唤醒的，这样的叫声，在这样的小城已很少听到，而且第一个醒来的是我们的女儿。

是几只普通的喜鹊。此时，它们正在窗前那棵梅花树上跳跃着，喳喳的叫声透过玻窗传进了我们的耳朵。这个小院，它们应该早拜访过好几次，只是没有招呼我们，或者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女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喜鹊，我轻轻地下床，想打开窗以便她看得更真切些。不料，我的动作还是惊吓了它们，喜鹊们“喳喳喳”叫着从树上飞走了。女儿不乐意了，撅着小嘴说：这，都飞走了，都怨你！

我告诉女儿这只是几只喜鹊，很普通的，并哄她说爸爸教你唱《小喜鹊》的儿歌行吗？

女儿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我唱：

小喜鹊，不害臊，早晨起来喳喳叫；不洗脸，不做操，东家跑来西家跳；小喜鹊，这不好，讲卫生，懂礼貌，这样才算好宝宝。

这是我儿时唱过的一首歌，它勾起了我一些久远的记忆。女儿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我知道，她还想着那几只喜鹊，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所有的小动物都是可爱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已很少有机会见到自由生活的小动物了。

而我的记忆中，鸟雀一类的小动物是极多的，以至于乡亲们要在地里插稻草人或在晒谷场上放镜子来吓唬那些偷吃粮食的鸟雀。当时的乡下，土地还没有如今这般地被充分开垦作耕地，很多地方任凭它长着野草灌木。那时的小河还四季流淌着清澈的水，水里招摇着扁担草和金鱼藻之类的水草；而村子周围生长着大片的树林，树林里喧闹着各种鸟的叫声，鸟的叫声撩拨着孩子们疯长的野性。大人忙着在生产队里出工，孩子们没了约束，欢乐张扬在自由的空间。我们在愤怒而无奈的鸟叫声中掏下一窝窝的卵或小鸟，然后高兴地笑着跳着，林子变得更加喧哗，谁也没留意那些可爱又可怜的生命会因为我们的无知顽皮而夭折，更没想到它们会在若干年后会变得如此稀少。那时侯，这些小生命是我们弱小得可以任意欺负的玩伴或者玩具。大人们会在劳动的过程中，从草窠里掏一窝野鸟或是逮几只野兔供我们玩耍，更多时候是捉一只大大的乌龟，在甲板上钻个洞，用绳子系了让我们牵着玩。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母亲拍着我们兄弟俩，教我们唱各种各样的儿歌，直到我们进入梦乡，进入梦乡里和白天一样无拘无束的欢乐中。

我的意识中真正开始强烈地关注那些小生命，真正地懂得生命的美丽，大概是在两年前搬入这个小院的时候。

当时，这房子早盖好了，因为女儿刚出生，故迟迟未搬过来住。有一种美丽的黑背银腹的长尾小鸟——后来才知道叫山雀——早已在东墙的洞里安了家。那一天，我来收拾院子，一只鸟，刚好从洞里出来，另一只站在我们的屋脊上抖着长尾放哨，见了我，它们跳到一起“叽呦叽呦”地叫。我本不想打扰它们，最终还是被好奇心占了上风，我攀上墙头，去窥探它们的家。我发现几只白底蓝星点的卵静静地躺在窝里，就如我那正躺在襁褓中的女儿。那两只鸟在屋脊上叫得更急了，不知所措地跳来跳去。我听出多年前掏鸟窝时的无奈与愤怒，它们一定是担心我伤害了它们的宝宝。我做了错事似的从墙头上溜下来，心中满是歉疚。鸟儿能把家安在我们家的墙上，这是鸟儿对我们一家的信任，我却因为好奇惊吓了它们。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再也不敢靠近那堵墙，总是远远地偷瞟一眼就钻进屋子。奇怪的是，每一次都只能见到一只鸟，或是在屋脊上放哨，或是匆匆忙忙地飞来飞去，却始终不见另一只。我开始担心，会不会是我的好奇破坏了这对夫妻？我把这一切告诉给正奶孩子的妻子，妻说：你傻啦，鸟妈妈正孵小宝宝呢，你见到的那只一定是忠诚的鸟爸爸。我笑了，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它们，并设想着几只小宝宝偎依在母亲身边的情景。就在那段日子里，我奇怪自己居然会为这些小鸟担起心来，会那样细腻地想到父母亲的责任和辛苦，想到做儿女的幸福。原来，我是那样地爱着这些弱小的生命，以至于为了不打扰它们脆弱而平静的生活，竟然把搬家的日子一挪再挪，直到确信那几只宝宝大到能够独自飞翔。

现在我总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对小动物的关心到底是因为它们变少了，还是自己也做了父亲，心底有了更多的责任和关爱？但我确切地知道，现在的我总是有太多的伤感，太好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生命感动，我不否认，我的生命中融有太多的同情，对贫弱，对幼小。

在今天这样的早晨，因为几只喜鹊的叫声，我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能有更多的机会在早晨被鸟的叫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