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花都妇产科医院:1923年关东地震给日本伤害不仅是物质上更是心灵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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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3年关东地震给日本伤害不仅是物质上更是心灵上的

来源:先锋国家历史 作者:丁三

核心提示:作为日本历史上的第一幢抗震建筑,这一天,赤坂离宫只遭受了轻微损伤;而在几百里外的日光小城,天皇与皇后也安然无恙。然而,对这个年轻的皇储、此后六十余年间始终代表着日本的“人间之神”来说,这场被称为“关东大地震”的灾难,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它所留下的长长阴影,使这一天裕仁的呆滞表情,几千万日本国民的狂乱身影,定格而为此后二十几年的日本历史。

本文摘自:先锋《国家历史》2008年6月上,作者:丁三,原题:《东京:迷乱之城》

        在他们的烦闷中,一个对抗的、分崩离析的日本出现了:尊王和攘夷、复古和维新、锁国与开国、保存国粹还是文明开化,乃至代议制还是军国化、战争还是和平……旧的“明治精神”已经死去,新的大正信仰并未诞生。这个分裂的、碎片化的观念世界,正是关东大地震的表情来源。

        1923年9月1日,正午时分,在东京赤坂离宫,年仅22岁的裕仁摄政举行盛大国宴,招待各国使节。宾主言欢之际,一阵猛烈的、突如其来的颤抖从地底深处传来;在摇晃的大地、叮当作响的碗筷与目瞪口呆的来宾间,裕仁不顾礼节,踉踉跄跄地跑向殿外的花园。他看到了一幅山崩地陷般的图景。

        新落成的、高达12层的东京塔,“像一根火柴棍似的被一截两段”;无数高大建筑顷刻间土崩瓦解。东京一下子显得低矮、空旷了,只有嘈杂的人群、鼎沸的声息和渐渐冲天的火光,连接着孤岛一般的赤坂离宫与遭逢灭顶之灾的日本。众多传记作家后来纷纷写道,在余震不断的离宫大院里,裕仁表情木讷、“呆呆出神”。

        作为日本历史上的第一幢抗震建筑,这一天,赤坂离宫只遭受了轻微损伤;而在几百里外的日光小城,天皇与皇后也安然无恙。然而,对这个年轻的皇储、此后六十余年间始终代表着日本的“人间之神”来说,这场被称为“关东大地震”的灾难,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它所留下的长长阴影,使这一天裕仁的呆滞表情,几千万日本国民的狂乱身影,定格而为此后二十几年的日本历史。

瞬间  

        大地震来临前,从东京到横滨,关东大平原一派升平景象。

        在繁忙、安宁的气息中,几乎没有人意识到:按照故旧相传的说法,每年9月1日是大凶之日,正如西方的13号加上星期五。直到11时57分,“皇后号”又一次鸣笛时,美国学者、科罗拉多大学教授科克里尔还在甲板上频频挥手;而前来为亲友送行的琼-詹森也记得,她在码头上不断挥舞手帕。一切依旧是平静、从容、基调欢快的。

        仅仅一分钟以后,科克里尔目睹了一种可怕的、恍若幻觉的景象:港口骤然上升,码头也如同面团一般急剧扭曲、变形着。他后来告诉记者:“开始时,我们全懵了。后来有人喊着‘地震’、‘地震’,我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远处看,城市上空尘雾蔽天……”

        与科克里尔相比,琼-詹森的印象更为深刻。后来,她在《瞭望》杂志上写道:“来自地底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我们被抛向天空。象九柱戏里的木柱一样相互碰撞后,我们掉进了水里。……船坞两头也沉入了水里,护海堤有一半倒塌。”

        何止是码头、船坞、护海堤?几乎同一瞬间,一个西方游客目睹了耸人听闻的一幕:“一大片森林以快逾火车、大约六十英里的速度,几近平移地从丹泽山上冲下!”在越过一个村庄和一条铁路后,它裹挟着几百村民与无数巨石直冲入海;片刻之后,“几平方英里的水域都变成了血红色”。

        11时58分,也就是大地震来临的那一刻,一列开往真鹤、载员二百余人的火车缓缓开进了根川府车站。几乎还来不及停稳,铺天盖地的泥石流就汹涌而来。轻易地吞噬了这列火车后,泥石流缓缓流向东京湾,与它同时消失的还有根川府的几个村庄。

        这个瞬间,从横滨港、东京湾到广漠的日本海,八千余艘船只顷刻沉没;在城镇林立、人烟稠密的关东大平原,“所有土地都如海水波涛一样上下起伏,丘陵、山峦急剧扭动着”。十余万间房屋轰然倒塌外,这场里氏7.9级、震源在东京西南方向九十公里外相模湾的大地震,让中央气象台、东京帝国大学的科学家们惊呆了:地震仪先是狂乱颤动,继而指针全部被震飞了;除一台进口仪器能勉强监测外,日本找不出另一架完好的地震仪;由于强度太大,此后几十年,人们为这场地震是7.9级还是8.2级争论不休…… 

        与万余名瞬间丧命者相比,琼-詹森颇显幸运。掉进水里、受了一点轻伤后,她赶上了退潮。在左右摇晃的海水里,她勉强站了起来,并慢慢蹚水走上陆地。而在她惊恐、不知所措的目光前方,是无数被夷为废墟的城镇与村庄,是几百万来不及哭泣、犹如无头苍蝇般的地震灾民。

火殇 

        关东大地震是罕见的、次生灾害远大于地震本身的浩劫。几乎是大地刚刚开始摇晃,千百万居住在频震区、从小就学会如何逃生的居民,匆忙离开了自己的居所。然而,在他们的身影背后,不仅有塌陷的房屋,还有倾倒了的、正煮着午餐的碳炉。片刻之间,一百三十余处起火点出现了。

        《东京纪事报》的一名记者后来写道:“一些人跑到街上,虽逃离了震魔,又遇上了火妖。他们倒在地上,浑身都是火烫的血泡。比起那些被烧得只剩一把灰的人来说,他们也许是幸运的。那一堆堆、一片片的灰烬,究竟包含着多少生命呢?没有人知道。……”

        成千上万人在火中化为焦炭。这名记者亲眼看到,在运河一带,“数百名逃生者被烧死在那儿”。从这里开始,尸臭味久久不散,“几十里外都可以闻见”;在余震不断的东京与横滨,大火成为无数街区的主人。

        当天下午,三场火殇让日本民众刻骨铭心、没齿不忘。

        大约午后2点钟,大火席卷了整个横滨。这个居住着五十万市民,被称为“外国人的乐园”、“充满异国情调与冒险精神”的不夜港,渐渐地成为一个大熔炉了。科克里尔教授看到,几千名逃生者不顾一切、跳入大海,“他们一边游离酷热的海岸,一边高喊救命”;仅仅是“皇后号”邮轮就救起了两千余人。

        地震爆发后,无数市民纷纷渡过隅田河,到河东地带避难;大约四万四千人聚集在陆军被服厂的空地上。然而,午后四时许,一阵龙卷风携来了几点火星,并燃着了市民携带的行李,以及被服厂一堆又一堆的军装。除了十几名幸存者,大约44,030人被烧死。

        被服厂大火持续了几个小时。与此同时,一场“水上的火葬”也在进行着。当火势愈演愈烈之际,近万名无法忍受灼热的灾民,干脆跳进了东京湾;他们或抓住船舷、或依托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水面。《东京纪事报》记者后来写道:“他们以为这样又好受、又保险。”

        但他们忽略了不远处的标准石油公司及其油库。傍晚前后,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十几万吨石油泄入东京湾,并引起了熊熊烈焰。火在水上燃烧!更要命的是,东京湾附近海域被烧沸了!侥幸躲避开大火的灾民,也无一例外地被活活烫死。后来,亨利-金尼以“水深火热”的字样,来描述这种最可怕的景象……

        入夜时分,近百万神情漠然、心如死灰的东京灾民,聚集在宫前广场、日比谷公园与上野公园一带。其中皇宫附近聚集了约50万人,上野公园也聚集了近40万人。他们疲惫、麻木、如同无头苍蝇;而在他们的窃窃私议中,不仅夹杂着“大海啸要来”、“富士山将喷发”的谣言,更多的人还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在日本海深处,有一条巨大的鲇鱼;倘若太阳女神不满人间的统治者的话,鲇鱼就会翻身,地震就会爆发。只有天皇立即逊位,灾难才会停止、余震和大火才能过去。

表情 

        或许,这样的议论声,正是1923年日本地震表情的注脚之一?它能够解释裕仁以及日本政府的一系列反常手笔?几十年以后,法国学者爱德华-贝尔写道:“大地震来临时,几乎一切政府的自然反应,都是向世界通报灾情并呼吁国际社会予以援助。……日本人却千方百计地阻止信息的传播。他们干扰少数尚能工作的电台。直到实在无法隐瞒真相之前,他们始终否认发生了任何异常事件……”

        又何止是封锁消息!几个月以后,《泛太平洋》杂志编辑亨利-金尼就发表了一份地震手记。这份手记完整地展现了官吏们的无能、颟顸、冷漠、残暴,日本民众的消极、麻木、绝望、听天由命。它是1923年日本地震表情的见证。在后来的年月,这份手记被不断转载、反复引用。

        他看到了一个满目疮痍、几近人间地狱的关东平原:大部分工厂被夷为平地之外,在瓦砾和废墟间,“残肢断臂处处可见”;昔日繁华的川崎镇,“没有看见一处幸存的房屋”;而散落在残破家园附近的幸存者们,也一个个面如死灰、表情呆滞。亨利-金尼后来感慨说:“他们让我想起了一句日本话:一切都完了”…… 

        让亨利-金尼最感不可思议的,则是十几万人遭遇灭顶之灾、几百万人在残垣断壁间嗷嗷待救之际,政府不见了!他多少有些愤怒地写道:“男人们呆呆地席地而坐,看着火焰慢慢吞噬着一切。如果有人来稍稍领导一下,他们也许能挽救整个街区。日本官员平时几乎无处不在,事无巨细都要施展一下他们的权力,此时却几乎从地球上消失了。甚至连警察也踪影皆无……”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那个历来强势、权力无边无际的政府,究竟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仅仅因为那个古老的传说、“天皇逊位”的惯例,他们就毫不作为、任凭千百万人自生自灭?

        亨利-金尼知道,仅仅七天以前,加藤友三郎首相刚刚病逝,山本权兵卫虽然得到西园寺公望元老的支持,但他遭遇了政党的普遍反对,内阁迟迟难产。与此同时,先天弱智、被视为“白痴”的大正天皇自然不能指望了,年轻的裕仁摄政也难免经验不足。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关头,在朝野深孚众望的西园寺元老又病倒在床;而没有他的表态,平素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政党与藩阀,都是不会出面的。他们担心自己的救灾手笔,会成为政敌攻讦的借口……

        换而言之,日本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无政府状态。它使大难之日的日本雪上添霜、如同一盘散沙。但,它并不是1923年日本地震表情的全部。

        如果说,对那个曾经廉洁、负责、极具社会动员能力的政府的沉沦,亨利-金尼早有觉察的话,那么,这一天,这个以勤勉、忠诚、不仅重礼仪而且爱互助的著称的民族,它的民众的反应,也让金尼深感意外。在手记里,他不断追问,为什么活下来的人,都脸色冷漠,不仅看不到庆幸,甚至看不到悲伤呢?为什么明明是举手之劳,他们却无动于衷,不肯去救护自己的家园和其他的受难者呢?……

        作为“日本通”,这一天,亨利-金尼似乎百思不得其解。而更出乎他意料的,则是接下去日本政要的种种手笔。

骚乱

        几乎是地震刚刚发生,成千上万的灾民就涌向赤坂离宫。他们不仅前来寻求庇护;他们的沉默与严肃,表达了一种无声的抗议、无言的要求:天皇必须逊位,政府必须立即组建。无论“鲇鱼翻身”的说法是否迷信,这不仅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对于安抚人心、稳定灾民、动员官吏、组织救灾,它都有莫大的好处。

        然而,对裕仁来说,他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前戏剧性的一幕:出任摄政前夕,平素痴痴呆呆、间歇性地发作精神疾病的大正天皇,却护住自己的玉玺死活不肯交出;后来是西园寺元老连哄带骗,用尽了对付顽劣幼童的手段,他才得到这个国家权力的象征。不难想象,倘若逼迫天皇逊位,这个疾病缠身、奄奄一息的白痴,很可能一命呜呼……

        他不愿背负“不孝”的罪名。甚至,他还寄望以此博得贤明君主的美誉。他决心转移民众的视线,不仅是逊位传统的不了了之,他还要以这个手笔,掩饰自己的无能,并顺带地为日渐臃肿腐败的官僚机构洗脱罪责……

        当天深夜,“朝鲜人暴动了,到处放火”、“大火是社会主义者与朝鲜人所放”、“他们在水井投毒,抢劫、强奸、无恶不作”……种种说法弥漫了从东京到横滨的冒烟废墟。一夜之间,“天皇逊位”、问责政府的声浪平息了。

        9月2日,在裕仁与西园寺公望的支持下,山本权兵卫内阁匆促宣告成立。在政党依旧无动于衷的情况下,山本自己身兼首相、外相、文相、法相四职。而他就任后的第一个手笔,就是宣布国家进入战时体制。自然灾难就这样演变为社会事件了。

        与此同时,在街头巷尾,无数青年、退伍军人组织了自警团。他们设立关卡,严密盘查过往行人。在大刀、竹枪与棍棒的武装中,短短几天时间,数以千计的朝鲜人惨遭杀害。日本内务省警保局事后宣称,共有231名朝鲜人、3名中国人和59名日本人因趁火打劫而被处决,其中“本国公民多属误杀”;但,不仅那些犯罪事实纯属捏造,无论朝鲜籍、中国还籍是日本本国的被害人数,都被大大地缩水了。

        就这样,关东大地震引发的皇室危机,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野了。在一个多月的屠杀、逮捕和宣泄之后,日本民众沉默地开始了重建家园的工作。在这场大地震中,共有99331人死亡,43476人失踪,另有103733人负伤。然而,除了活着的人眼神渐渐暴戾、性情日显乖张之外,它什么都没有留下。无数的死难没有激发至善与大爱,恰恰相反,它通往了1931年的满洲、1937年的卢沟桥和1941年的珍珠港。至少可以断言,在八年后征服满洲的那场战争中,有着挥之不去的关东大地震的阴影。经历了深痛巨创的日本人如此向往新大陆,以至于不惜诉诸军刀。 

        关东大地震的日本表情,就这样定格了。那么,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难道它仅仅出于裕仁的一个投机性手笔?大难来临之时,勤劳、友善、无比坚忍的日本人为何如此冷漠?它的背后,包含了这个民族怎样的心灵密码?……或许,只有站在时光的后头,人们才能读懂1923年日本特殊的地震表情。

“烦闷” 

        一切可以追溯到1903年5月22日。那一天,在小城日光的华岩瀑布旁,年仅18岁的大学生藤村操削下一块桴树树皮,写出“岩头之感”后沉潭自尽。在后来轰传一时的这份遗书里,藤村操反复追问着人生的意义。他并且写出了自己的答案:“曰‘不可解’。”他说,“我怀此恨而烦闷,终至决死”……

        不久,“烦闷”一词成为日本大学生最流行的词汇了。和“烦闷”同时出现的,则是“成功”。如果说,明治维新以来,日本以“脱亚入欧”、富国强兵为追求,几千万国民匍匐在这个目标之下,忍饥受饿、视死如归,从而缔造了“明治精神”的话,那么,从这里开始,这种精神不仅退居到了日本民族的心灵角落,在纷纭浩荡、不断嬗变的市井间,渐渐滋生的,恰恰是它的反面。

        与父辈们不同,新一代青年追求的“成功”,和国家无关。几乎是日俄战争刚刚落幕,千万青年就生长着新的日本意识:大国地位已经实现,“现在该追求与国家目标无关的个人目标了”。为此,他们刻苦用功、考入大学,并渐渐接受了自由主义思想;随即,他们步入公司、成为中产阶级,开始了效仿欧美的生活方式。

        然而,这个人群是如此孤立:成为“新市民”、领取可观薪水的青年,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出身农村、或者家境贫寒的那些青年,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依旧是从军。换而言之,他们不仅在观念上与父辈、与“明治精神”对立,他们在身份上也与自己的同龄人、特别是青年军人们对立。在一代人的身上,日本就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西洋的、城市的、中产阶级的和代议政治的,另一个则是东方的、村社的、赤贫农夫和天皇制度的。

        与青年军人们相比,他们优越、富有学识、饱受社会青睐。以他们为载体,现代政党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宪政运动。所谓“大正民主时期”,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他们的产物。然而,这种代议制是如此可笑、如此浮光掠影,一如他们与日本社会的关系:从原敬内阁、高桥内阁到加藤内阁,日本的政党政治始终笼罩在古老传统的阴影下;几乎可以说,它不过是老人们特别是西园寺公望元老的恩赐。以几任首相为例,他们大多出身军人,只是在需要政党支持时,他们才加入了政友会或者宪政会。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政治代言人,党魁乃至整个现代政党,也迅速沦落进弊案不断、贪污腐败、卖身投靠、派系林立的泥潭。他们是上一代人,他们的欧美观念,不过是漂泛在水上的一层油花;他们有着欧美的言辞、杂交的大脑,但左右着他们的言辞与观念的,依旧是古老的日本之心……

        所有这一切,都让青年们无比“烦闷”、始终烦闷。在他们的烦闷中,一个对抗的、分崩离析的日本出现了:尊王和攘夷、复古和维新、锁国与开国、保存国粹还是文明开化,乃至代议制还是军国化、战争还是和平……旧的“明治精神”已经死去,新的大正信仰并未诞生。这个分裂的、碎片化的观念世界,正是关东大地震的表情来源。正如1923年是日本政党政治的顶峰、也是它的尾声那样,1923年,日本站立在时代的夹缝处。而关东大地震之后,迅速崛起的,则是北一辉、大川周明、永田铁山以及石原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