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透析护理查房ppt:火车上的印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9 06:12:29
火车上的印度  

文/图 贺泽劲

印度是一个火车轮子上的国家。印度的火车,不仅是缩短空间的运输工具,更是拉近外国游人与印度文化距离的一个载体。没坐过火车,简直就称不上完成了真正的“印度之旅”。

遭遇“实名制”

乘飞机到印度加尔各答,一出机场,我便决定把自己交给大名鼎鼎的印度火车。

在加尔各答火车票外国人预订室里,我拿到写有编号的预订单,安静地坐在木椅沙发上等待,直到预订官呼叫我的号码。买下了第一张载着我开始印度之旅的单程火车票。

这第一张车票便给了我一个惊奇――车票上居然写有我的名字,内容翔实得跟飞机票差不多。一询问才知,印度实行火车票“实名制”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一人一票,无法转让,丢失了可以补票,看来在印度做“票贩子”是毫无前途的职业。

不过,没多久我便从一位看起来很绅士的老年印度乘客嘴里获知,实行“实名制”的另一个很尴尬的原因:印度火车太破旧,管理效率低下,铁路事故每年居高不下。有了“实名制”,一旦出现事故很快就能核实事故死伤者的身份……

不知老者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只为了打趣吓唬我。而我曾看过一篇有关印度铁道的报道,称印度铁路事故每年是高达300余次,很多初到印度的游客都将乘坐印度火车描绘成一次奇妙的“历险”。

但老人的话多少给我心里投下了些阴影,再看那写有自己名字的车票,感觉像将要上战场的士兵拿着的“生死牌”。

印度的火车有多种,豪华车能让人舒适优雅得如度假般享乐,但这类车只在极少线路运营,更多的是迎合印度民众的票价低廉的普通列车。印度火车票也分为很多等级,当地人坐车很“自觉”,虽然没有人在车门口验票,但都会买什么车票就坐什么等级的车厢,否则一旦被检票员抓住,将被处以五倍甚至更高票面价格的罚款。

从加尔各答开往清奈的火车是典型的长途火车,既有所谓的平民车厢“三等舱”,也有提供给高等阶层的头等舱。

预订火车票时已没有三等舱或二等舱,我选择了经济舱。经济舱只有风扇,每个位要容纳八个床位,其中六个面对面,类似国内火车的上中下铺,另两个在过道位置,也就是国内火车的边桌。车内的过道已很拥挤,上中下床位中的中位在白天必须折起来,好让下铺可以坐人。经济舱是可以随上随下的,每到一站会有人来检票,但检票显得很宽松,逃票是很容易的事,所以乘火车也是印度人到处流浪的主要交通工具,经济舱是他们惟一的选择。高峰时,连过道也会坐满人。

坐平民车厢的最大好处是能接触真实的印度生活。天气很热,车厢就像蒸笼,座位有限,人们挤着坐在一起,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整节车厢就我一张异国面孔,于是便成了稀有 “展品”。谈话的都是男性,女人们蜷缩在一边只听不讲,即便是自动友好地打招呼,她们也显得羞涩不安。

令人愉快的混乱

严格地按照两根铁轨划定的轨道行驶的火车,总会给人以秩序、严谨、封闭和守时刻板的印象。而乘坐过印度列车,可能会转变甚至颠覆关于火车的传统印象。老态龙钟的印度火车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开放、自由和散漫。

火车进站后,游人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上车,没有列车员站在车外招呼大家上车,乘客们也没有排队的概念,每节车厢的车门前都会上演一场骚乱。车厢里也没有列车员提供服务,一切都“自助”了――这让外国游客痛苦不堪,火车到站时没有人来报站,乘客只能自己留神过了哪些个站,我有一次便算错了,提前一个站下车。

混乱是令人不快的,但印度火车所表现出的混乱,是印度人文化、习俗、传统的综合体现,难怪它成了享誉世界的“令人愉快的混乱”,是旅行者不可错过的难得体验。

时间对于印度火车来说,也是个多余的东西,晚点不必说了,甚至早开的情况都有。月台广播只在列车到站前广播,开车前并不会通知,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列车停留的准确时间,列车启动了还拖着大包小包狂奔的乘客大有人在。好在行驶时除了空调车厢外,其他车厢的车门并不锁。当地人似乎从来不在意列车在自己面前缓缓启动了,他们在站台上跟着跑出几步便能跳上去,既便火车开出老远,仍有人在铆着劲狂追,而且一般都能追上――其身手敏捷总让我想起国内那部电影《铁道游击队》的镜头。反正在印度乘火车旅行期间,我从来没见到没追上火车的当地人。

自由得连车门都不锁的印度火车,却把每节车厢的车窗都用铁条焊上了。从科钦到孟买的列车上,我才注意到了这个特点。最初以为是为安全着想,防止车内的人不慎跌出车厢,后来才听说是为了防止无孔不入的流浪汉们爬车。注意到这点后,整节车厢便陡然充满了“铁窗”的味道,无论是眺望风景还是靠站时与车外人对话都需要透过那扇被热日烤得烫热的“铁窗”。我的床位是顶铺,晚上倒还好,顶着三台风扇,微热的凉风卷杂着车厢里泛起的灰尘,汗渍的气味也四处弥漫,如果蒙头睡觉倒还好,露头睡觉就比较考验人了。白天,顶铺根本无法呆人,因为车顶外烈日当空,温度足有50度甚至更高。

尽管“铁窗”有些煞风景和心情,但习惯“铁窗”后,让人心烦意乱的同时还隐约找到了种怀旧的乐趣。铁窗如一个象征符号,使乘客们意识到了他们是同车共济的。游客与印度人之间的关系,俨然也就被铁窗框得不得不紧密了。似乎风也被铁窗挡在了外头的原野上。车厢内只有风扇卷起的阵阵热浪,可以坐人的地方都坐满了人,可以站的地方也挤着人,过道早已水泄不通,沉默是车内的通用语言。

火车晚点越来越久,外国游客开始抱怨起来,而印度乘客却安之若素――他们知道抱怨不能为火车提速,不如把晚点多出来的时间当成享受,欣赏一下身旁看似怪异的外国人也是不错的娱乐。

站台“放风”

这种天气乘火车,停靠站台的快乐不亚于“放风”之于囚犯。大概每隔几个小时火车才会靠站停车十分钟左右,原本在车里挤作一团的人们才可以透透气放松片刻,月台上的风景便曼妙的拉开帷幕:

女人们带着孩子围成一圈坐着,掏出口袋里原来带有的甜点或零食,分散给孩子们。男人们去水龙头打水或干脆洗把脸凉快一番,带着幸福满意的笑容看着妻儿们。年纪大点的男孩互相追逐玩乐着,更小年纪的孩子则被禁足在车里,只有趴在铁窗上看窗外活泼的场面。月台上没有多少小贩,一、两个贩卖水果的小贩已被团团围住,十块卢比可以买一串果肉饱满的香蕉。

一路上很少发现吸烟的男人,他们更热衷于嚼槟榔烟,一卢比便可买到一包,倒在手里送进嘴里,嚼动一番然后吐出褐红的液体。男人们吐的姿态表现得很帅,似乎这已是他们表现男人气概的一种方式。

回到铁窗车厢,就餐时间前约1小时,会有人来登记乘客的定餐。我有些傻,抱着幻想去餐车吃饭,以为可以享受到在电视画面中曾见过的豪华车厢模样,细问之后才知道火车上根本就不设餐车,即使是二等舱与三等舱之间也是紧密相隔,互不相通的。点餐员细心报出泛善可陈的几样菜式,当然除了咖喱还是咖喱,不过,车上的消费跟车下的比一点也不贵。而且吃饭并不需要事先付钱,结帐总是在饭后很久的时间,我真担心有人点了餐吃了饭后中途下车走掉,事后发现我的担心多余得可笑,因为我所呆的国家是印度,印度穷人可以穷得响叮当,但绝不会欠下饭钱走人。这一方面,印度人的诚实表露无疑。即便是顶着小篓卖些煎炸小吃的流动小贩,一时缺了零角,也会走过十节车厢又回来补齐欠下的零角。

火车上的音乐会

上了去孟买的火车,我的南印度旅程便要划上句号了。孟买在我看来,既神秘又浪漫,从无数资料中得知这并不是座招人喜欢的城市,但足够混乱、奢迷和浮华。

独身旅行的女性或多或少引人注意,旅行到这时候我已进入疲惫期。一路上,我都几乎斜躺在床上,一边养精蓄锐一边观察车厢里当地人的百态生活。

我的邻居是一对父女和另一个三口之家,父亲陪女儿去孟买看病,三口之家则是返回孟买的家中。三口之家的小女孩米娜看上去约十岁,性格开朗,一会儿写作业一会儿拿出画本作画,嘴里总是哼哼着调子,大概是要回家的缘故,总是开心地笑着。去孟买看医生的女孩苏丝达大概二十岁,圆润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病态。我们三人组成有趣的合作小组,玩起纸上游戏,有点像年幼学生时代的游戏,在布满方格的纸上看谁可以最先利用智慧占据最多空间。我们玩了很多种游戏,最后的游戏是按每首歌最后一个尾音接力唱歌,我会的英文歌屈指可数,只好拿中文歌来抵数。

印度火车上从不缺少歌声,有许多卖艺行乞的人游走在各个车厢里,一些人能唱非常地道的印度民歌。但我们的接唱歌声很快就引起了车厢里乘客的注意,大家都想知道来自外国的女人会唱些什么样的歌?尤其是来自遥远的中国歌曲。

我装作善意而欣赏的姿态去感受每个人唱的歌,早期印度电影曾在中国大量播放并广为流传,难免有些旋律也会有些模糊的熟悉。事实上我的善意被当作想要跃跃欲试的自我表现,大家极力邀请我加入音乐会。

我先前还在盘点自己会唱的可怜的几首歌,既要词意良好,节拍快乐还要琅琅上口,急中生智下,《我们的祖国是花园》、《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都被派上用场,唱得高兴的时候人们打起了拍子,轻声和音。最夸张的是,在唱“娃哈哈”时,竟有人站起来打起拍子跳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