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玷污的小说:青春妙龄（80年代高中生生活）

序  章

初秋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喏！时针已经指向七点了，东方还只是一片红霞。柔软的云片下，薄若轻纱的雾霭犹若一张灰茫茫的大网，笼罩着静谧的小城；淡淡的晨曦中，几缕清风徐来，漫扫着柏油路上色彩缤纷的落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就象有人淌过山中的溪流。

偏僻的小城，没有风光旖旎的青山环绕，也没有波光粼粼的碧水穿过；古色古香的老式建筑和巍然屹立的现代化楼宇犬牙交错，参差不齐地散落在迷蒙的晨辉下，为古朴的小城平添了一层浓郁的生活气息。

几个背着书包或拎几本厚书的中学生，说笑着穿过县商业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往西一拐弯，沿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走几十米，路北侧是一所学校。学校的大门楼上写着“新原一中”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据说这四个字是大文豪郭沫若先生的手笔。

进入新原一中校园，是两个大花池。池中的花儿已失去了姹紫嫣红的娇羞，但仍饱含着雨露，散发出缕缕清香。沿花池西侧的石板小径走几十米，面前出现一幢狭长的三层楼——高中一二年级教学楼。这所教学楼前有一株枝叶茂盛的大垂柳。垂柳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氧气瓶——学校的钟。微风掠过，垂柳柔软欣长的枝条，轻轻摇摆，象是欢迎同学们的到来。阳光透过垂柳枝条间的缝隙洒在钟上，片片金鳞，闪闪烁烁，在钟上欢快地游荡起来，犹若一个个小精灵在跳舞。

 一号教学楼后面，还有一幢样式与之相同的姊妹楼棗二号教学楼。这是高中三年级教室和教师办公的地方，有东西两道围墙与一号教学楼相连。东边那道围墙上有两个月牙门，各装有两扇铁栅栏。只要铁栅栏一关，高三的学生便成了笼中的鸟儿，只能趴在走廊边沿的栅栏上，望着空中自由自在飞来飞去的小鸟，无可奈何地“望天兴叹”了。

新原县是一个小城镇，所以，新原一中的作息时间也独具特色。每天早上五点半，万籁俱寂，四野无声，人们正沉醉于甜蜜的梦幻中时，学校那沉重悦耳的起床铃突然惊醒昏昏欲睡的黎明。睡得正酣的同学们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懒洋洋地舒展一下身子，算是给昨夜的献礼；接着，便手忙脚乱地罩上衣服，一溜小跑摸到水管前匆匆地洗脸刷牙，马不停蹄地集合上操；满身大汗从操场跑回来稍歇片刻，又得到教室里进行早读。

一个小时后同学们就去食堂的窗口挤着买饭。

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一口气上四节课；下午又是两节正课一节自习，晚饭后若有兴致倒能到校南面的体育场里溜哒两圈，但很快又被钟声拉到教室；上完自习后已是深夜九点多钟了。高三的学生则要 “加餐”到十点或十一点，还有人自觉地点燃起蜡烛，学习到第二天凌晨。

同学们睡觉的时候，也不敢忘了英语老师的教诲：“躺在被窝里，用手指在肚皮上划几个单词，这样可以加深记忆”，或者去实践其他老师有关睡前十分钟的学习方法。

教室——食堂——寝室，在高考的指挥棒下，同学们整天沿着这“三点一线”的生活范围，一年四季，象一台疲惫不堪的机器，机械地度过三年单调得渗出苦涩、紧张得其犹若赛马、在其境感到窒息、想起来又颇为留恋的高中校园生活……

第一章  酸甜苦辣

（1）

这天下午五点多钟，新原一中体育场内，呐喊声、口哨声响彻云霄。跑道上、草坪上或站或坐满满的都是人——新原一中秋季运动会足球冠亚军决赛正在进行着。

体育场在新原一中南面，和新原一中隔一条石板路。体育场面积约三万多平方米，县里的大型运动会大都在此举行，灯光篮球场、溜冰场、跑道等体育设施一应俱全，而且都很大。特别是中间那宽阔的足球场，虽然没有人精心培养，但春天一来，总是遍地绿荫，象铺了一层大地毯。体育场不仅是体育运动的最佳所在，也是娱乐和休息的优美场所，为新原一中的师生提供了许多方便。

十月份要举行期中考试，按照学校的惯例：每次大考前夕，总要举行一次运动会，以丰富业余生活、调节大脑、缓冲压力，为迎接紧张的考试做准备。一般都是上午正常上课；下午举行运动会；晚上再补下午的功课。

运动会总共有几十个项目，竞赛时间为每天下午四点至六点。最热闹的当然要数足球赛了。打入本届校运动冠亚军决赛的是高三实验（2）班和高三（3）班。

高三（3）班是新原一中有名的体育强班，学校这一届特招的运动员绝大多数都在三班。班上现在有七八个市级体育运员，其中朱海和李光涛还在去年的省中学生运动会上打破了五千米长跑和百米短跑的记录。这些人荟萃在一起，在新原一中的确是一支势如破竹的劲旅，不仅在学校运动会上屡次称王称霸，而且在县体委组织的全县运动会上，三班的同学代表新原一中参加，也多次出风头，为学校争光添彩。

然而，高三实验（2）班也不可等闲视之。班上有市级体育健将冉挺和那个身高一米八五、体重八十六公斤的校园巨人杨文彬、以及人称足球狂的贺雨华。所以，二班能够打败预赛和半决赛的所有对手，堂而皇之地站在体育场上与三班对阵。

比赛此时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场上比分为三比二，三班暂时领先。两班的运动员正在草坪上刀光剑影，热火朝天地较量着。

观众们情绪高涨，不时发出欢呼声。双方的啦啦队热情万分，破着嗓子喊着响亮的口号助威。

在两旁观阵的教师尽可能稳定情绪，但仍不时被运动员精彩的球技所激动，一会儿神经质地拍手跺脚，欣喜若狂，一会儿懊丧地长吁短叹，怨天忧人。县城里没事的群众，也被吸引到体育场看热闹，不时被赛场上激动人心的场面所感染，在外面喜形于色地为自己素不相识的队员鼓掌加油。

现在足球在二班的控制下，贺雨华将球踢给杨文彬。杨文彬带着球向后场猛跑。三班的运动员见状冲过来围追堵截，但又不敢跟他硬抢球——如果被杨文彬那八十六公斤的坨儿撞一下，那不飞到场外才怪呢！

三班的朱海盯着杨文彬跑着，不时伸腿试探，吸引杨文彬的注意力。三班的李光涛嘴里鼻子里喘着粗气在杨文彬另一边夹击。二班的队员见状，飞快地跑来增援杨文彬。

双方队员很快便倾斜向三班的球门，或攻或防，或拦或冲，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双方的啦啦队在场外更加亢奋，手舞足蹈地呼喊着自己的队或某队员的名字，激动地蹦跳着，狂热地反复呼喊。

二班的李镇西一只手拎着用塑料袋装着的烧鸡——这不是等着犒劳自己班的队员，而是他的零食；另一只手举在空中使劲挥舞。他飞快地将嘴里的烧鸡肉硬咽了下去，腾出嘴来为自己班的队员喊口号助威：“冉挺，加油！冉挺，加油！”

二班的女生胡小丹和杨荷是啦啦队，还是服务队。她们正站在一溜冒着热气的茶杯前，拼命为自己班喊口号助威。胡小丹不小心将脚前的茶杯踢翻，茶水浇在杨荷的脚上。

正在忘情地叫喊的杨荷被茶水烫了一下，“哎哟”大叫一声，翘起一只脚倒退了几步，眼镜也掉在了草地上，而肇事者胡小丹只顾看比赛，双眼盯着赛场一个劲地叫喊着，根本不知道自己闯祸了。杨荷白了胡小丹一眼，她生怕漏看了精彩镜头，一时便顾不上疼痛，弯腰拣起眼镜，也不擦就戴了上去，继续为自己班里的同学呐喊。

二班的关国楠和侯金明一高一矮，手拉着手，一蹦一跳地为自己班的同学喊号子，其激动的心情，就差跑过去推着自己班的队员前进或者抱着足球塞进三班的球门了。

三班守门员王瑞是一个吊儿啷当的家伙。学习成绩在全年级倒着数前几名，但打架骂人倒是正数第一。大家当面都叫他“铁拳头”，背后叫他“癞皮狗”，是学校拔尖冒顶的人物。

别看王瑞穿着一百多元的足球衫，实际上踢球水平有限，守门技术也不怎么样。但王瑞对这场比赛获胜的决心却很大，赛前雄心勃勃地向他爸爸——高三（3）班班主任王老师立下军令状：他当守门员，若因守门员的责任导致失败，他愿在教室里学着狗叫爬三圈，向全班同学谢罪。当时，他还即兴“汪汪”了几声，作为标准声音和标准频率——若失败了，学狗叫时只能比这声音大，频率高，不能低于这个尺度。

王老师求胜心切，见儿子如此关心班集体，其中不乏平常少有的孝心，再加上王瑞也确实整天在体育场打球赛跑兼打架，便颇有成全他的意思。

同时，王瑞本来是高三实验（2）班的学生，但由于学习成绩实在差劲，在班里总是坐大红椅子当老鼠尾巴，自己没脸在二班混了，才来到他爸爸当班主任的三班接着混。这几年，由于王瑞道德败坏，学习差劲，在一中可真没少往王老师脸上抹黑。如果王瑞能在赛场上出出风头露露脸，为三班争得荣誉，他在同事以及学生面前，也可以为有这么一个“体育运动水平尚可”的儿子，脸上好看些。

王老师为了慎重起见，让全班同学民主表决。三班的学生听王瑞一阵狗叫，感到格外好玩，一激动，一齐举手同意王瑞当守门员。王老师顺手推舟，委以王瑞重任，既体现民主作风，又巴不得王瑞能为班争光，为他们父子因为王瑞的捣蛋而缺乏光彩的脸上都添些光彩。

此时，王瑞见三班领先，便神乎其神地往地上一坐，举着汽水喝了一口，冲自己班的啦啦队喊道：“使劲喊，使劲喊，获得冠军全班光荣！”他又呲着他那被香烟熏得乌黑的牙齿，冲站在他周围的二班啦啦队油腔滑调地说：“别喊了，别喊了，当心天塌下来砸住你们！”

此时，足球传到了二班运动员冉挺脚下。他带着球左冲右突，突破三班的防线，看准时机，下脚下去，足球腾空而起……

王瑞此时正站在那儿，一边招呼着足球，一边和周围的观众逗嘴取乐；眼看着足球呼啸而来，刹时惊恐万状。他屏住呼吸，手忙脚乱地张开膀子迎了上去。他还没迈开脚步，足球已经箭一般地擦身而过。王瑞站立不稳，重重地扑倒在地上，稀里糊涂地看到足球在球门里被球网弹了一下，又滚了出来。王瑞此时反应倒挺灵敏，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下子便摁住了足球。

体育场上立刻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正在吃烧鸡的李镇西想腾出手为自己班的小胜挥舞一下，便将烧鸡往嘴里塞。谁知一时迷了心窍，将烧鸡塞向了鼻子，他一把将烧鸡扔到地上，跳起来为自己班的胜利欢呼。

高三（2）班班主任张老师在一旁兴高采烈地大笑起来。如果二班今天获胜，将在学校成为德、智、体三项均占鳌头的学习标兵，不仅能给实验班争光增彩，他这个班主任脸上也有光。

三班班主任王老师却被气得差一点儿没背过气来。王老师五十出头，瘦得青筋暴出，满脸皱纹。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刚才王瑞在那耀武扬威的时候，尽管他害怕出事，但心里也挺热乎，现在一看王瑞失了一球，热乎劲刹时变成了一股无名烟火，从心头升腾而起。他也不管儿子不儿子了，更顾不上当老师的体面，站在赛场外，当着众多师生的面一蹦多高，冲王瑞破口大骂：“王瑞，日你亲娘，回去咱俩再算总帐！”

也难怪他如此气愤，王老师领导的三班，在学校不仅有体育强班的美名，也有混混班的臭名。那些身体倍棒的学生，学习成绩却倍儿差。王老师恨不得手把手教他们功课，他们高低学不会，倒是仗着人高马大，在学校称王称霸，惹事生非。害得王老师在教室里讲课的时间，没有在教导处处理自己学生的时间多。

每次考试完毕，他们班在全年级的成绩都是倒数第一。王老师恨不得把他们班的成绩榜贴到月球上去——让别人拿着望远镜也看不到。面对着自己的学生，他整天恨铁不成钢，校领导一提起三班就摇头。统领着这批乱踢乱蹋的野马，作为班主任，王老师的日子可真难过。

只有在体育比赛的时候，作为体育强班，王老师才能暂时忘却那些惹人心烦的问题而高兴起来。在体育场上，望着自己的学生龙腾虎跃大显身手。王老师才能感到自己作为班主任的骄傲；看到自己的学生用汗水拼博换来的冠军，他才能扬眉吐气。他觉得平常看着就生气的学生也颇有几分可爱；觉得因为他们学习成绩太差而冲他们发火有点强加于人——他们发达的四肢，适宜在体育场这宽敞的草地上，在千万人的呐喊声中纵横驰骋、狂奔疾走，而不适宜在教室那方寸间的课本上慢慢游历，更不适宜在一片苍白的作业本上默默演习几何代数。

这实验（2）班，实际上和他的三班一直是颠倒着过日子。每次考试总成绩，二班都是全年级正数第一；二班绝大多数人都是只会在课本上用功的书虫，而缺乏体育细胞；三班体育苗子比比皆是，书虫却寥寥无几；二班年年是学校的文明班受表扬，三班却总是野马班挨批评。

只是二班那个杨文彬，象吃了食物添加剂似的，过一年能长高十厘米，体重也跟着增加十公斤，很快成了全校有名的“巨人”，这次比赛在掷铅球、投标枪这些主要靠笨力的体育比赛中，夺去了三班以前垄断的冠军。

王老师和其他人一样，只为杨文彬超常的身高和体重称奇，对于他取得的体育成绩，觉得是理所当然，不足为怪。

只是那个冉挺，看上去平平淡淡，但学习成绩总是全年级第一，还发表了几篇文章，本来应该是个十足的书虫，不值得他这个体育强班的班主任生气。可这家伙偏偏体育成绩也全校有名，还是市级运动健将。在这次运动会上，冉挺象偷吃了兴奋剂似的，百米短跑超过了三班的李光涛，五千米长跑又超过了朱海。这两项成绩都打破了校记录！

望着本应属于三班的长、短跑冠军，都被二班的冉挺和杨文稿彬一一夺去，王老师和他的学生们都心痛得伤肝动胃，差一点没有掉下男子汉轻易不掉的眼泪。

由于冉挺超常发挥，二班在这次运动会上的总成绩和三班相差甚微，这场足球赛便成了双方一决雌雄的决定性比赛，害得他这个满以为稳操总冠军胜券的体育强班班主任，不得不为这场足球决赛，也为本次运动会总积分而提心吊胆了。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赐予冉挺一个发达的大脑已经够了，为何又赐予他骄健的四肢？让冉挺带头为二班争得了学习强班，又跑来和三班争体育强班。这不明明是在和人过不去吗？

现在，在这场最后决定本次运动会总成绩的足球赛中，比分处于落后状态的二班，居然又和他们三班的比分拉平了。

如果堂堂的体育强班高三（3）班今天真的栽到二班手下，他最后一点引以自豪的东西也丢失殆尽了——让他这个班主任的脸面往哪儿搁！

( 2 )

这时，比赛又红红火火地开始了。王老师看着冉挺那强健的身影在赛场上飞快地左冲右突，真有点坐立不安。他又跑到王瑞跟前，劈头盖脑将他大骂一通，仍难平息心中的恶气。他在场外心急火燎地走了两圈，突然心生一计。

张老师正在那儿乐着，只见王老师风风火火地向他跑来，咧了半天嘴才挤一副皱巴巴的笑，冲他说：“老张，老张，商量点事，商量点事！”说着，一把将张老师拉到人群外。

张老师知道此时此刻，王老师保证没有什么好事和他商量，硬着头皮问：“老王，啥事呀？”

“哎呀！”王老师笑着说：“老张，学生们在场上拼，咱俩在外面看着多没劲。干脆！咱俩也上去热闹热闹吧！”说完，不由张老师说话，便拉着他一溜小跑去找总裁判郭老师要求换人。

其实，张老师在外面看着二班的学生勇猛无比，势如破竹，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浑身的血液在沸腾，所有关节和骨头在体内乱叫唤，他真想冲上去和学生们共同去拼搏。怎耐学生比赛老师上阵有碍脸面。他在那儿正憋得难受，现在王老师拉他，正中下怀。

郭老师和周围的师生见比赛双方的班主任都沉不住气要上阵厮杀，一齐笑了起来。郭老师被他俩缠了几句，便爽快地说：“行！快作准备吧，马上就让你俩上阵！”

张老师和王老师都高兴得合不拢嘴，立刻跃跃欲试地投入准备。双方的学生见状，也围过来为自己的老师加油鼓劲。

张老师边换衣服边想：老王呀！你这次可打错了算盘。三十年前，我也是一个足球迷，在一中是有名的“飞脚”。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就那又瘦又弱的身板子，上场三分钟不跑昏你才怪！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今天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也让你领略一下我老张雄风犹在！

王老师也是边换着球鞋边想着：哼！老张，这次你可上当了。难道你忘了吗？我老王可是三十年前的运动健将呀！虽然多年不在运动场上显身手了，但我的手脚还利落，那技术更不会丢！就凭老张你那副老骨头架子，上场跑几步还不零散了？到时候你一倒，动摇了二班的军心。嘿！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带领三班的人马，先将球踢进二班的球门再说！

两个老头子慌里慌张地换好衣服。郭老师宣布换人。王老师临上场时故意爬在草地上，示威似的做起了俯卧撑。没想到力不从心，没做两下，他胳膊一软，一头拱到草地上，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王老师顾不得一时失手而丢的丑，红着脸爬起来，兴冲冲地和张老师一道上赛场拼杀去了。

双方队员见老师都上了阵，士气大增，啦啦队的情绪更是空前激昂，喊着自己的老师，在外面伸胳膊蹬腿，跳起来助威。

比赛仅剩下最后八分钟了，双方运动员都抓紧时间，玩命拼搏！

“往后场踢，往后场踢！”王老师一上场，便指手划脚地吆喝起来。没跑几步，他就呼噜呼噜地喘起了粗气。王老师停了一下，喘了口气，又抖擞精神，象赶鸭子似地跟在人家屁股后跑了起来。

张老师和这一帮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在足球场上跑了两个来回，犹若跑了几千里的火车头一样，鼻子嘴巴呼隆呼隆乱叫唤，汗珠子 “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他被眼前的小伙子们带动着仍满怀激情，可两条腿象灌了铅一样，高低跑不快！

“老了，不行了。”张老师从心里嘀咕着。他见王老师倒跑得满带劲，心里话：“老王啊老王，你整天说自己有病，今天怎么这么大劲儿？现在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地上一倒，给校长请假时多方便。”

其实，王老师跑得也不轻松。夹在这群年轻人中间，几圈下来大汗淋淋不说，他还高低插不上脚。明明看到了对方的空档，还没等他冲上去，空档已经被人家补上了，气得他干着急没办法——看来自己今天不仅帮不上忙，弄不好还会拖后腿！但他又不甘心退场，只好硬撑。

王老师又跑了几步，不留神摔了一跤，再爬起来，队员们早把他甩到了一边。他一着急，挥起手臂喊起了毛主席语录：“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

双方运动员在赛场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几个来回，仍未分出高低上下。

二班的贺雨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抢到了球。他狠命往后场杨文彬那儿一踢，三班的朱海手急脚快，跑过来拦了一脚，球改变了方向。杨文彬突然杀来，抢过球，带住就跑。

杨文彬热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抬头，发现冉挺正站在后场冲他招手。杨文彬大喜，一咬牙一脚砸向足球，足球凌空而起，越过朱海的头顶，飞旋着奔向冉挺。双方运动员马上追了过去……

此时，双方运动员都被紧张的比赛折腾得精疲力尽，但仍不顾一切地狂奔着追逐足球，犹若一只只出山的猛虎。上千名观众被这空前的场面激动得心跳加快，狂热地发出强劲的呼喊声。双方的啦啦队，狂跳着为自己班的队员呐喊助威……

张老师拼命追了几步，明知不行，突然想起了一句口号，神经质地在后面举拳引颈，高呼道：“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二班，加油！”又步履沉重地冲向后场。

“拼啦！”王老师一见自己班的情景危机，急红了眼，哇哇叫着狂跑几步，又跑不动了。他连忙横走过去，拦在张老师前面阻碍他前进的步伐——发挥自己应有、也是仅有的作用。

三班的一个女生见自己班只有招架之功，把希望寄托在守门员身上。她冲到王瑞身后警告他：“王瑞，注意！输了可得学狗叫！”

刚才失了一球被爸爸一顿臭骂，王瑞哪里还敢怠慢。此时他张着大嘴在球门前左奔右突，那颗紧张的心都快从嘴里蹦出来帮他拦网了。他盯着足球，慌得手脚乱踢腾，嘴里不停地高喊着：“胜败乃兵家之常事！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也不知是为自己打气，或是因为刚才痛失一球，从心里为自己找借口。

爆发力极强的冉挺，象一头狂怒的美洲狮一样，狂奔着逼近足球，一直负责跟定他的李光涛也咬紧牙关奔跑着去抢足球。

眼看着足球战线又移向球门，王瑞也不敢说话了。他象一只惊弓之鸟一样，甩胳膊蹬腿，又蹦又跳，死死守着球门。

双方啦啦队在这一刻都爆发出最大的热情，拼命跳跃着、呐喊着。

狂奔的冉挺终于抢在李光涛之前逼近足球。他看准时机，借狂奔的惯性，倾尽全力一脚踢过去，足球在离球门十几米远的地方“腾”地一下飞了起来。冲过来的李光涛收脚不住，一下子将冉挺撞出老远。

在如雷贯耳的呼喊声中，王瑞看到足球如同一枚炸弹一样冲着他的门砸来。他本能地一缩脖子，高举双手去拦，足球却在他的头和双手之间呼啸而过……

体育场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惊魂未定的王瑞一扭头，看到足球从球门里又一次反弹了出来。他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眼前的人影模糊了，并飞快地晃动起来。

“铛”——终场的锣声很快也响了。

体育场内的欢呼声如雷贯耳。

二班以四比三险胜三班。

此时，张老师和王老师也都累得坐在草坪上“呼呼呼”可劲喘粗气——只是张老师乐得合不拢嘴，王老师气得面红耳赤……

（3）

体育场内的足球赛刚结束，在外面观阵的同学便蜂涌而出，刚冲进校园的同学们很快分散到教室或寝室，又很快从那里出来。手里或提着篮子或端着菜盆或拿着碗，争先恐后地奔向食堂。不少人还摆着一副冲锋陷阵的劲头，高喊着“冲啊！冲啊！呆会儿就没饭啦！”以在体育场当啦啦队的激情，边喊边跑，冲向食堂。很快，校园里狭窄的路上挤满了奔往食堂的同学们。

学生食堂设在学校北面的一所破旧的房子里，也没有餐厅。卖饭的时候，伙师们通过敞开的小窗口，手里边接饭票，边往外递饭。不要说细菌、微生物这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了，就连馒头上粘着锅底灰或者伙师的手指插进那半热半凉的汤里，肚子饿得直敲鼓的同学们仍然照吃不误。

学生食堂仅有二十个伙师，却对付着上千名学生。伙食自然十分差劲。尽管食堂有许许多多的地方不符合国家颁发的卫生标准，但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们胃口却相当好，吃着不卫生的东西，身体照样茁壮成长。比如杨文彬，不仅身高增长得飞快，体重也十分喜人。这不能不使按营养学及卫生标准用餐而又经常生病花医疗费的高级人物望洋兴叹，自愧不如——当然，同学们同样羡慕这些人物的伙食，却又嘲笑他们的身体。两者相比，可谓各有千秋。

尽管新原县是全国闻名的大米之乡，但学生食堂的主食却从不做米饭，而总是白面馒头，偶尔也做几次卤面，以至于同学们都说学生食堂整天搞“白面恐怖”。只是这白面粉被伙师们加工成馒头，一出笼就变得又黑又瘦，象被蒸笼蒸出了病似的，有一种不健康的颜色；吃到嘴里酸甜苦辣啥味都有，就是缺乏馒头味；有时候，还硬梆梆的，象美国鬼子在朝鲜战场上使用的手雷。

有一点还得时常提防，正吃馒头时，往往会发现馒头上有不少牙齿咬过的痕迹，这并不是伙师们的不文明行为，而是老鼠和大家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在你买馒头之前，已经替你先品尝过了。虽然证明这馒头一定没有毒，可以放心去吃，但老鼠咬过的馒头确实让人恶心，况且弄不好还会被老鼠的口水传染上什么疾病呢！

学校的菜谱自然也比学生的课本好懂好记，不过多少比主食要费点儿心：早上是白菜熬萝卜；上午是萝卜熬白菜。有时候下午会有三个菜——一个是水煮白菜，一个是萝卜煮水；另一个比较复杂，用一个头号大铁锅盛着菜名为：萝卜熬白菜或白菜熬萝卜——既让你回味刚吃过的早餐和午餐，又让你畅想明天的早餐和午餐，伙师们免费为你提供精神享受。

有时候白菜和萝卜里也会破例放些粉条或豆腐，但这和飘在锅里的油花一样，只能说是佐料，少得可怜。明明看到锅里有，就是盛不到碗里。特别是粉条，眼看着伙师正往碗里盛，却又沿着他手中的铁勺子滴溜溜掉到锅里，骄傲地在汤里飘来飘去，象是为自己逃避死亡而跳舞欢庆，又象是在嘲笑你。

据年轻时在一中上过高中的张教师、王教师等人联合考证：一中学生食堂的菜谱年龄比现在学生的年龄大得多，可谓历史悠久，富有传统，而且还很可能继续源远流长。以至于教师们一看到那个头号大铁锅，闻到学生食堂飘出来的菜味，胃肠里能骤然翻腾起三十年前的恶心。

学校的汤也饶有风味，不仅稀得能照见人影，而且白面好象月球上的嫦娥面对一个飘摇不定的追求者似的，羞答答不能和水溶在一起，人们可以清晰地把面和水分辨出来。等你快喝完汤时，你就会突然发现：这汤真是用的地地道道的黄河水做成的——一半黄沙一半汤。汤喝完了，黄沙也在碗底显出了真面目。

如果将这汤摆到美国或西欧的宴席上，不仅能够使他们品尝到我们的“校粹”，而且还能让他们想到自己正享用着中国的黄河水，甚至能够使他们想到中国的万里长城——物质享受加精神享受，格外符合洋人的生活情调。既能够展示中国的骄傲，还会换来大把大把的外汇。中国十二亿人口中，至少有十亿是具有这种烹调技术的人才。全到外国去，不出半年，别说实现“四化”，恐怕实现“八化”也易如反掌。

这汤还有一手绝活——如果哪位同学去晚了，伙师会劈手抓过你的饭碗，咬紧牙关蹩足劲儿，用勺子在汤锅里狠命搅动几下，最后用勺把都快搅弯了的铁勺子，毫不吝啬地“呼哧呼哧”为你盛一碗“汤”；你的大碗里足有八两饭渣，象浆糊一样，即便是将碗口朝下，“汤”里也掉不下几口汤来，若在太阳底下晒晒，满可以当干粮吃。

伙师也为自己创造的能当捞饭吃的“汤”动了感情，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都会吊着烟卷，边抽烟边往汤里掉烟灰，边对站在窗口噘着嘴不满意的同学讲起了五八年、五九年，其感触之情好像他也是从饥荒年月过来的人一样——

“兄弟，别噘嘴。五八年、五九年我想喝这么稠的汤还喝不到呢!你来的正是时候，掏了一两粮票买了一大碗稠汤，你可真聪明——连馒头也不用买了！真是既经济又实惠！端走吧兄弟，你不是学过《包身工》的课文吗？那里面有个“芦材棒”，总嫌汤稀，你现在却总嫌汤稠，你们这些人可真难侍候！走吧，想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

话说到这儿，伙师也没了耐心，或者是因红军长征的故事谁都知道，他不耐烦地“嘣”地一声关了卖饭的窗户，慌慌张张地溜到外面。因为这食堂是危房，随时都可能发生危险，秧及生命。谁都不愿意在里面多呆一分钟。

如果汤不够，伙师们用洗脸盆端几盆凉水往锅里一兑，升火加热，抽袋烟的功夫，汤就又够了。

在学校搭伙的同学大多数都很消瘦，可谓女生“苗条若柳丝”，男生“挺拔若劲松”。从营养学角度讲，早上吃得好，上午吃得饱，下午吃得少。这样不易发胖。而同学们却不想遵循这个规律，顿顿都想吃饱吃好，想让自己发胖，却总胖不起来。象杨文彬那样一年增长十公斤的人，正象他一米八五的个头一样，在学生中间屈指可数。

那些营养过剩而发胖的人不必为肥胖发愁，只要想真心减肥，来一中学校食堂吃上两个月饭，保证如愿以偿，摔掉肥肉，露出线条。

胡小丹和杨荷等人从体育场回到学校，杨荷推着那辆时髦的山地车，站在楼下等胡小丹。胡小丹从教室里跑出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往寝室跑。

杨荷一见着了急，嚷道：“哎！小丹，今天回家吃饭吧，别在学校遭罪了。我用自行车带着你走。”

胡小丹扭过头来。她扎着羊角辫，长长的刘海盖住了额头，恰恰露出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明眸善睐，妩媚动人。

“我今天在学校食堂吃饭，你先走吧！”胡小丹冲杨荷说：“哎！拜托你顺便到我家将我的羽毛球拍拿来。你知道在哪里吧？”

“知道知道！”杨荷不耐烦了，“小丹，学校伙食那么差，何必在这儿受罪？有家不归，你……”

“好啦，好啦。”胡小丹打断杨荷的话，“我是女生生活小组的组长，得赶快到食堂去，不然大家都吃不成饭。请回吧小姐，莫忘了给我带球拍，晚上见！”胡小丹快嘴快舌地说完，撇下杨荷，一阵风似的跑向寝室。

冉挺他们几个运动员来学校洗过脸换上衣服，结伴来到食堂。此时食堂门口象召开万人声讨大会一样，人山人海。吵闹声、呼啸声、吼叫声、锅碗瓢盆撞击声，汇成一片。数百名学生已经将食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劲往前挤着推着。

现时下的首要任务是解决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上至学生会主席，下至各班班长、团支书以及普通一兵，只要想祭一下饿得敲锣打鼓乱叫唤的五脏六腑，那就不能摆架子顾尊严了。

女同学也暂时抛弃了娇羞，托着千金贵体一个劲地往前冲，还机敏地发挥女生的集体效应——团结起来，将周围那些男生挤到一边，女生们控制住一个窗口。这样，女人的天性重新回归，大家安安静静地排队打饭，还望着附近挤得焦头烂额、满头臭汗的男生，得意地或掩嘴偷笑或哈哈大笑，排着更加整齐的队列，无形中在讽刺男生的粗野，显示女生的文静。

如果有些不老实的男生试图挤到女生控制的窗口买饭，窗口的女生们会立刻堵住他，勇敢地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式，把守好自己的阵地。后面的女生一齐助威。泼辣的女生便摇着碗大叫：“到一边去！到一边去！”那阵势好象是如果男生敢不听忠告，她们便会用碗砸过去一样；不太泼辣的女生则双眼望着天，嘴里大声嚷嚷着：“厚脸皮，厚脸皮，当个男生来和女生挤。”；十分文静的女生也会瞪住偷袭者，双眼发出愤怒的光。

那男生面对人多势重的女生，真感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羞得灰溜溜落荒而逃。

升入高三以后，教育局发布命令，让实验班全体同学在学校食宿，以免大家整天回家为吃饭奔忙，耽误时间，影响学习。

高三实验（2）班五十六名同学分成三个伙食组。女生人少只组成了一个组，男生人多分为两个组。因为男生人高马大，负责去挤队买馒头。卖汤的窗口因为汤容易洒，秩序较好，女生有耐心，负责排队买汤。菜太难分开，各方各自买自己组的菜。冉挺和胡小丹每次买饭都要尽快将双方所需的馒头和汤统计好，再交换饭票。馒头和汤买好后，他们负责给三个组分开。这样利用各自的优势，发挥集体效应，以利于和外班的游兵散勇竞争，抢先买到饭菜。

因为家在县城的学生不愿在学校白受罪，经常开小差回家去，一些有门路的学生也厌倦学校的伙食，不怕跑腿费事，想法到附近的工厂吃饭。所以二班只有三十多个同学经常在学校搭伙。

冉挺是二班班长，还是学生会副主席。他十八岁，高挑的个子，留着短平头。经过锻炼的身体强健匀称，浓眉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一看他便使人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在足球场上经过激烈的角逐后，冉挺现在又累又饿。

全班同学陆续汇集到他周围，他将大家给他的饭票收集好给了杨文彬。大家在那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今天下午的足球赛。

贺雨华兴奋地说： “总算把三班打败了，以后咱们班学习和体育在学校可就独步天下了！”

冉挺小声说：“说话小声点，让三班的人听到了受刺激。

贺雨华看了看周围高三（3）的学生，嘿嘿地笑了。

从体育场回来，二班的同学个个趾高气扬，三班的同学个个象矮了半截。三班的几个男生听到贺雨华的话也装着没听见，灰溜溜地躲到一边了。

刘宇振嚷道：“比赛前我就预测我班必胜，三班必败。今天打他了一个落花流水。真痛快呀！”

杨文彬说：“以前在体育场练球时，三班的人总是轻视咱们，说咱们的风凉话，如今风水轮流转了，三班栽到咱们脚下了！”在体育场踢那么长时间球，他还那样精力充沛，只是头上的汗刚洗完，现在又冒出来了，粒粒汗珠在太阳底下特别显眼。

这时女生组的生活组长胡小丹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她满面春风地对冉挺说：“明天学校开表彰会，当总冠军的感觉一定很好。”

冉挺说：“你们女生也立了汗马功劳。”

刘宇振嚷道：“快买饭，快买饭，要饿死人了！”

胡小丹例行公事地将一把饭票塞给冉挺，“一共三斤六两，买十八个馒头。”

杨文彬在一旁嗡声嗡气地说：“十几个女生只吃十八个馒头，你们是不是在集体减肥呀？”

胡小丹笑着对杨文彬说：“哪能象你，一顿能吃八个馒头，大肚汉。”

“吃得多，干得也好。”冉挺在一旁说：“今天人家杨文彬在足球场上可真为班里立了大功。”

“哪比得上你这个小旋风。”杨文彬和冉挺打趣，“今天在球场上大显身手，惹得全校女生为你鼓掌。”

冉挺笑着反击杨文彬：“你怎么知道？看来你边踢球边注意女生的巴掌。下次可得当心，别让人家拍到你脸上。”

听到他们说起女生，胡小丹在一旁脸红了。

这时，侯金明挎着馍篮，火燎屁股似的飞奔过来。他站在冉挺面前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今，今，今天你们在……体育场……”

“别鸡巴说了！”饥饿难耐的刘宇振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馍篮——侯金明是个结巴嘴，等他将话说完再买饭，恐怕食堂已经关门了。

“你咋现在才来？”贺雨华冲侯金明吼道。贺雨华家在县城，平常很少在学校吃饭。今天在体育场踢了一场足球，饿得肚子里直跳舞唱歌，便和冉挺来学校吃饭。

侯金明被刘宇振打断了话，又被贺雨华劈头盖脸地抢白一句，急着解释原因，“寝……寝……”他一着急，他双眼圆睁，嘴张了又张，憋得脸红脖子粗，就是说不出话来。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外号“小假妮”的廖小辉看着侯金明的尴尬相，哈哈一笑。他学着侯金明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寝……寝，寝什么寝？是侵略，还是寝室？快点说呀！”

侯金明气得用手指着廖小辉，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女生张淑玲在一旁说：“金明，你办事挺麻利，说话怎么这么不麻利？”

胡小丹也打趣说：“金明，人家都说结巴嘴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了，但唱起歌来还挺利落。你有啥话憋在心里多难受，干脆快点唱出来吧！”

大家一齐笑着对侯金明说：“唱呀！唱呀！”

侯金明气得嘴打哆嗦，怒目圆睁，干着急没办法。

这时，只见关国楠用筷子敲着菜盆子，两腿生风奔了过来嘴里喘着粗气说：“你们别埋怨我来晚了，寝室锁门了。我又回教室拿了钥匙开门才来晚的。”

“噢，寝室锁门了。”贺雨华说：“金明，这一句话你说半天都没说出来。如果你是在战场上当传令兵，非被枪毙不可！”

关国楠兴奋地对候金明说：“今天你少吃点，留着肚子——明天班里开庆功会，晚上还去会餐，到时候吃个肚子圆！”

大家在这边闹着。冉挺拿出三斤饭票给胡小丹：“你们女生帮我们买三十碗汤。”

胡小丹接了饭票便走了。关国楠和侯金明抬着一只铝桶跟在她后面准备抬汤。

刘宇振对总是挎着篮子负责买馒头的生活委员杨文彬说：“文彬，今天你太累，我负责买馒头吧！”

“累是累，但现在得解决大家的口粮问题。”杨文彬说完义不容辞地从刘宇振手中抢过馍篮，冲向卖馒头的窗口。

冉挺拿着数好的饭票，和刘宇振拥在杨文彬的左右两侧，配合他往前冲。贺雨华他们几个在外围负责接应。

一见挤得水泄不通的卖馒头窗口，杨文彬抖擞精神，大叫一声：“我来了。” 乘着在足球场上胜利的余威，晃动八十六公斤的坨儿，一个恶虎扑食，冲进人群。正竭尽全力往前冲得同学们被他挤得东倒西歪稀里哗啦，队伍立刻变了形，一些人一见大名鼎鼎的杨文彬，明知抵挡不住，连忙避开。

杨文彬一马当先，冉挺和刘宇振在两侧打掩护。三个人在人群中晃动了几下身子，很快占据了卖馒头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