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汽车为什么:《诗经》中赋、比、兴艺术表现手法浅析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4 03:23:19
《诗经》中赋、比、兴艺术表现手法浅析(节选)

摘要:《诗经》是我国古代最早的诗歌总集,总体上由风、雅、颂三部分组成。他主要反映了人民大众苦于剥削和压迫、苦于战争和徭役;反映劳动、婚姻、生活、以及讽刺统治阶级的荒淫无耻等。 赋、比、兴是《诗经》独特的三种艺术表现手法,在《诗经》的许多篇章中都能够灵活自如地运用,同时赋、比、兴也体现了《诗经》的诗歌艺术,对构造诗歌意泉、创造诗歌意境、表达诗人情感起到很大作用。   

      赋 、 比、兴是《诗经》的三种艺术表现手法,而且是《诗经》中独特的表现手法,对于后世的影响颇大。最早提到 “ 赋、比、兴 ” 的是《周礼-春官》: “ 太师教六诗,日风、日赋、日比、曰兴、日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 ” 这里的 “ 六诗 ” 指的是以音律配合的六类乐歌。汉代《毛诗序》将 “ 六诗 ” 改称 “ 六义 ”  。后人将 “ 赋、比、兴 ” 视为《诗经》的三种典型的表现方法 *1 。

    一、 《诗经》中赋比兴的概念及其演变。

    “赋”、“比”、“兴”是《诗经》中常用的手法:

      (一) 、 “赋”的表现手法 :    赋的本义是贡赋 ,“ 赋为土地所生以供天子 ”  。诸侯向天子献上贡赋之时必须开具清单,面面俱到,清楚明了,以供天子接受时按清单点收。贡赋的物品都是祭祀所用,必须一一铺陈,排列于神位之前。后来,这种物质的排列逐渐转化成语言文字的排列。从此, “ 赋 ” 成为一种语言文字的表达方式,以 “ 直接铺陈 ” 的方式把人和事、情志和外物完整地表述出来。郑玄注《周礼-春官-大师》之 “ 六诗 ” 是将 “ 赋 ” 解释为 “ 铺 ” , “ 直铺陈 ” 。唐代学者孔颖达在疏解《毛诗》大序时认为 “ 赋则直陈其事 ” , “ 诗文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也 ” 。

      (二) 、 “比”的表现手法:“比”,就是比喻,比拟,借代,夸张等,不是单纯的比喻,包括的面较宽,这就 如 朱熹所说的“以彼物比此物也”。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 ——以桑叶之润泽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颜亮丽。另一说,用桑叶茂盛比喻男子对女方恩爱之浓。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以桑叶的枯黄飘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弃。从桑叶青春到桑叶黄落 , 不仅显示了女子年龄的由盛而衰 , 而且暗示了时光的推移 . 另一说 , 比喻男子情意的衰落。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桑葚是甜的,鸠多食则易致醉:比喻爱情是美好的,人多迷恋则易上当受骗。男人沉溺于爱情犹可解脱,女子一旦堕入爱河,则无法挣离。这是多么沉痛的语言 !  *2

       (三) 、 “兴”的表现手法:“兴”就是朱熹所说的“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   。“兴”的意思是“起”,是托物寓情,是寄托,是联想,其作用是含蓄、蕴藉,是言有尽而意无穷。有些情感如果直言表达,容易穷尽。把情感寄寓在形象之中,让读者不知不觉地从形象中受到感染,产生意味无穷的效果。

     比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如果舍去景物,不过是说“去时是春天,回来是冬天”,还有什么意味呢 ? *3

二、 赋比兴在《诗经》中的运用及其类型

  〈一〉、 “赋”即“铺”   ,是陈述铺叙的意思。 《氓》是《诗经》中一首带有叙事性质的抒情长诗。作品通过一位被损害、被遗弃的妇女的自述,描写了她不幸的婚姻生活,反映了在封建社会夫妇间所常见的具有代表性和普遍性的事件。诗中女主人公无可告示、无处申诉的哀苦、难言的悔恨和决绝的心志,至今读来仍使我们深为感动。全诗共分六章,每章十句,全部以女主人公自叙的口吻写成。 

      第一、二章是女子追忆当年恋爱、结婚的经过。诗歌开篇便推出一位男子的形象, “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  。 “ 氓 ” 是对一般男子的称呼,诗中 “ 抱布贸丝 ” 的氓,看来是一位做贩丝生意的小商人。 “ 蚩蚩 ” 可解作 “ 敦厚之貌 ” (《毛传》)或 “ 殷厚之貌 ” (《后汉书·崔骃传》)  *4  。需要说明的是,现今一些注释认为 “ 氓 ” 是对诗中男子的鄙称(顾栋高说);改 “ 蚩蚩 ” 为 “ 嗤嗤 ”  ,释作戏笑之貌(马瑞辰说),译成嬉皮笑脸。这样解释我以为略有不妥: “ 氓 ” 来向女子求婚,他当时的容貌并没有给对方造成轻浮、谄媚的印象,而正相反,他略带痴憨的外表却取得了女子的信任。女主人公在回忆初恋情景时没有否认这一点,这在下文也可以进一步证明。 “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  。在相送的路上,女子应允了 “ 氓 ” 的求婚,并且约定了婚期。从她宽慰男子的话语中,可以推知 “ 氓 ” 曾急切地要求立即成婚,以至一度愠怒,而女子轻信了他的 “ 热情 ”  。 “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 诗句所表现的处在热恋中的女子的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女主人公每每痴情地登上围墙,伫立远望,她焦灼不安地盼望着与男子见面,等待着婚期的到来。此处的 “ 复关 ”  ,犹言重关 *5 ,当指 “ 氓 ” 所居住的地方,这里诗句以地名代指人。 “ 氓 ” 终于来了,女子欢天喜地地迎接他, “ 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  。既然卜龟算卦都是吉兆,女子就带着她的财物,坐上男子的车和他一起去了。 

      朱熹称此两章: “ 赋也 ”  ,即 “ 敷陈其事而直言之 ”  。诗人是采用了直接铺陈的叙事手法,而同时我们又在女主人公的叙说中明显地感到她深深的懊悔之情,她懊悔自己的沉溺于爱情,懊悔婚事的简单而仓促。第三、四章转为抒情,她以追悔的口吻发出悲伤的感叹。 

     “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 女主人公以桑树的繁茂,比喻男女未成婚时情意的浓厚,以斑鸠贪食桑葚比喻自己的自陷情网。她在婚后不幸的境遇中,痛切地感到男女在爱情生活上的不平等,她向广大的姐妹们发出呼喊,告诫她们千万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 “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第四章首句仍以桑树作比, “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  ,女子以桑树的日渐凋零比喻夫妻情意的淡漠。 “ 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 婚后多年的生活是贫困的,但女子并未因贫穷而有丝毫动摇和改变,对于男子的 “ 贰其行 ”  ,她禁不住大声斥责: “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 诗句中的 “ 三岁 ”  ,泛指多年,并非实数。 “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 历来有两种解释:《毛诗正义》据郑笺释为 “ 言己虽知汝贫,犹尚冒此深水渐车之难而来,明己专心于汝 ”  ;另一说认为此指女子被休弃后渡淇水而归的情形。根据前后诗句语气的连贯,我们以为用第一说较为妥当,女子自诉婚后的贫苦生活,想到当初毅然渡淇水而来,至今自己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男子的事,而他却三心二意,因此好不怨恨。至于女子是否已被休弃归家,这只能是推测。 

      三、四两章中,无论是女主人公从切身的沉痛教训中发出的带有哲理的慨叹,还是她对丈夫的怨恨和斥责,都充分地反映出封建社会中妇女所处的卑下地位和普遍遭受到的不平等境遇。 

     “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   。第五章开头四句简要地概括了她多年来的劳苦生活,她任劳任怨地承受着家庭给予她的重担。可是丈夫不但不体谅她,反而 “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  ,成家立业、占有女人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就开始粗暴地虐待她。回娘家只有遭到弟兄们的嘲笑。女子 “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  。最后一章女主人公在无法排解的悲伤中表示了自己决绝的态度。 “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 许多注本据 “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 一句推想这女子未成年时即与 “ 氓 ” 相识,但这毕竟是猜测。这几句我们认为亦可这样意译: “ 淇水有岸,隰也有畔,小孩子在一起玩,说说笑笑自然谁也不计较,堂堂男子发誓赌咒,想不到竟说了不算!他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我再也不想了,就这样算了吧! ”  

     全诗为我们展示了两个鲜明的人物形象。一个是卑鄙的男子 “ 氓 ” 的形象。虽然这个小商人看起来很老实,但实际上却是个无感情、无信义、自私自利的坏家伙。他以虚假的热情欺骗了淳朴的少女,用谎誓空咒赢得了女子的信任,女人对他来说是劳动力和满足私欲的工具,一旦骗取到手,便露出了卑劣、凶暴的本相。诗中的女主人公是一位善良、热情的劳动妇女的形象。她勤劳、淳朴、不畏贫苦,与 “ 氓 ” 结婚后,真诚地把幸福的希望寄托在 “ 氓 ” 身上。然而婚后丈夫对她日甚一日的暴虐和欺侮,使她 “ 及尔偕老 ” 的愿望完全破灭了,她由忍耐、不平而转为怨恨,终于发出痛楚的呼喊。诗中表露的她的怨恨更多于悲伤。使我们看到封建社会中妇女所受的压迫和欺凌 。  

     在《诗经》中可视为《氓》的 “ 姊妹篇 ” 的是《邶风·谷风》。《谷风》的女主人公也是一位被遗弃的女子,不同的是她对喜新厌旧、已经另娶新人的男子仍抱以极大的希望。她对亲手操持起来的家怀有深厚的感情,当想到自己在这个家中已无一席之地时,她痛苦万状。 “ 黾勉同心,不宜有怒 ”  , “ 德音莫违,及尔偕死 ”  ,她悲戚的哭诉和哀求与《氓》的女主人公相比显然是过于凄怆而柔弱了。自然,无论是怨恨还是希求,对于强横的夫权加在她们身上的重压说来,她们都是永远备受蹂躏的弱者。 

     千百年来,《氓》的诗意一直受到严重歪曲。《诗序》曰: “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佚也。 ” 卫宣公确是个荒淫无耻的国君(可参看《左传》桓公十六年的记载),但是当时民风如何,《氓》是否为此时之作,完全是汉人的臆断。为维护封建婚姻礼制,历代牵强附会之说甚多。《诗集传》斥诗中女子为 “ 淫妇 ”  : “ 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 ”  把有伤风化的种种根源归罪于妇女的淫乱,这也是封建统治者惯用的做法。 

     在艺术表现手法方面,《氓》亦有着突出的特点,为后代诗歌创作提供了借鉴。全诗是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形式写成的,诗人成功地运用了边叙事边抒情的手法,在叙事中抒情,又在感情的抒发中将人物的身世、遭遇徐徐道出,两者有机地融合,对于充分表现弃妇又怨又恨、又要完全忘却,又无法摆脱的复杂、矛盾的心理是再恰当不过了。这一手法不仅为后代许多类似题材的诗歌创作所继承,并对我国叙事诗歌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二〉、 “赋”和“比”都是一切诗歌中最基本的表现手法,而“兴”则是《诗经》乃至中国诗歌中比较独特的手法。“兴”字的本义是“起”。《诗经》中的“兴”,用朱熹的解释,是“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就是借助其他事物为所咏之内容作铺垫。它往往用于一首诗或一章诗的开头。大约最原始的“兴”,只是一种发端,同下文并无意义上的关系,表现出思绪无端地飘移联想。就像秦风的《晨风》,开头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与下文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云云,很难发现彼此间的意义联系。虽然就这实例而言,也有可能是因时代悬隔才不可理解,但这种情况一定是存在的。就是在现代的歌谣中,仍可看到这样的“兴”。进一步,“兴”又兼有了比喻、象征、烘托等较有实在意义的用法。但正因为“兴”原本是思绪无端地飘移和联想而产生的,所以即使有了比较实在的意义,也不是那么固定僵板,而是虚灵微妙的。如《关雎》开头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6, 原是诗人借眼前景物以兴起下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但关雎和鸣,也可以比喻男女求偶,或男女间的和谐恩爱,只是它的喻意不那么明白确定。又如《桃夭》一诗,开头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写出了春天桃花开放时的美丽氛围,可以说是写实之笔,但也可以理解为对新娘美貌的暗喻,又可说这是在烘托结婚时的热烈气氛。由于“兴”是这样一种微妙的、可以自由运用的手法,后代喜欢诗歌的含蓄委婉韵致的诗人,对此也就特别有兴趣,各自逞技弄巧,翻陈出新,不一而足,构成中国古典诗歌的一种特殊味道。

   〈三〉、 作为中国第一部诗集,《诗经》以其丰富的生活内容、广泛的创作题材,向我们展示了殷商社会乃至包含着远古社会的历史风貌。从《诗经》的祭祖诗中,我们看到了殷周祖先创业建国的英雄业绩;从农事诗中,看到了在农业生产中辛勤地劳作地农奴;从战争徭役诗中,看到了仆仆风尘的役夫征人;从卿士大夫政治美刺诗中,看到那些关心国家时政的优秀人物;从婚姻爱情诗中,看到了周人的婚姻习俗;从其他诗篇中,我们也看到周代社会各种各样的民俗风情,等等。可以这样说,《诗经》中的305篇作品,交织成一幅多层次的、多角度的,从多个方面展现殷周社会历史的立体画卷。它的每篇作品,都潜含着无数的可以发扬的文化内容。它是中国上古文化一部形象化的历史,从远古到周代社会的文化积淀。因此对于《诗经》 的艺术手法 ,我们不仅仅需要从题材上的大体分类中去认识其伟大,而且更需要从整体上去把握这部作品中所包孕的中华民族的文化精神。从 类型 这方面讲,它的意义也是无限的 。  

     首先 、植根于农业生产的乡士情蕴    

     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农业民族。据考古发掘,早在一万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初期便已开始了农业种植活动。在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左右存在的仰韶文化,就 “ 是一种较发达的定居农耕文化遗存,主要栽培粟、黍 ” 。从出士的甲骨卜辞记载中可知,农业已经是商代社会的主要生产。卜辞中多次出现黍、禾、麦、稻等农作物名称,农业生产的好坏乃是殷民族最为关心的大事。从土质丰厚的黄土高原的富饶的渭河流域发祥的周民族,更是一个专事农业生产的农业民族。

     《诗经》是具有浓重的乡土之情的艺术。且不说十五《国风》散发着浓郁的各地乡土的芬芳,即便是在《雅》、《颂》的抒情诗中,也莫不沉潜着植根于农业文化的深深情蕴。这不仅仅表现为周人对农事的关心,对农神的崇拜和农事诗的创作,而且表现为体现在《诗经》中大部分作品中的眷恋故土乃是各民族的共同心理。本来,从人类的普遍文化情感上讲,眷恋乡土乃是各民族的共同心理。一句话,财富被当作最高福利而受到赞美和崇敬,古代氏族制度被滥用来替暴力掠夺财富的行为辩护。

     其次、 以为人 为 本的人文精神 

     人本来是文化的主宰,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都是人的创造,文学作品丰富的内容以人为中心得以表现,应该是世界各民族文学的基本表征。可是,在西方文学,尤其是古希腊文学传统中,人的生活却往往通过神的主宰来实现。在古希腊人眼中,上帝创造了人,神主掌握着人的命运。因此,人在世间的一切活动,都是一种神意的安排,古希腊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品,据说是盲诗人荷马创作的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修记》,是以歌咏氏族部落和过去历史事实为基础的。总之,把神看做人的主宰,认为上帝和众神永远控制着人类的生活与命运,并且以这种观念和情感进行艺术创作,是古代西方文学的重要特征。  

     第三、 现实主义的创作态度  

     植根于农业生产的乡土情蕴,宗法制下浓重的伦理情味和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也必然形成《诗经》创作的现实主义态度。 “ 现实主义 ” 本是我们借用西方的名词,它最早在文学领域里的出现是在席勒的《论素朴的诗和感伤的诗》(1794-1796年)这篇论文里。在这里,席勒是把 “ 现实主义 ” 与 “ 理想主义 ” 相对立提出的。作为一种现实主义创作潮流,它又特指产生于19世纪中叶,以暴露和批判资本主义为主要特色的面对现实的创作,又被人们称之为 “ 批判现实主义 ” 。作为一种创作方法,恩格斯曾概括其特点为 “ 除细节的真实外,还要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10 。而地它进行比较宽泛的理解,当代中国文学研究者又泛指那些以描写现实主义为主的文学创作,由此他们认为《诗经·国风》里有许多优秀的现实主义诗篇。但我们这里借用 “ 现实主义 ” 这一名词来概括《诗经》的创作传统,并不仅仅止于《国风》的一些创作,而是从民族文化的传统出发,看整部《诗经》的创作者们如何立足于社会现实,用自己特殊的文化眼光去观察生活,描写生活,抒发情感和表现理想,并如何形成一种特殊的民族文学创作精神的。可以说在世界民族的文学中还没有哪一个民族的文学像《诗经》那样,早在2500多年之前就对人本身进行这样的肯定与歌颂,从这一点讲,《诗经》无愧为凝聚了中华民族人文精神的最伟大的艺术。

三、 赋比兴表现手法对后代诗歌创作的影响。

.     作为我国最古老的诗歌总集 《诗经》 ,已流传了二千五百年之久,它之所以能流传至今,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它具有不朽的艺术魅力,因而成为后代诗人学习、仿效的对象。 《诗经》 的许多作品真实而形象地反映了那个年代,开创了我国古代诗歌中的写实传统,堪称为周代社会的一面镜子。特别是其中的民歌作者,本身是从事农牧业生产的劳动者,他们“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 ,“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 。他们写自己的劳动和生活,表现自己思想愿望苦乐悲欢,这些触景生情、情由衷发的诗篇,都能如实描写,没有丝毫矫揉造作之态和粉饰雕琢之弊,形成了朴素、自然的艺术风格。 《诗经》 中的政治讽喻诗,敢于揭开内幕,指斥时弊,且能表达出作者鲜明的憎恶或误伤之情,从一个侧面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现实。

    形象地表现生活,是文学的共同要求。 《诗经》 的一些优秀篇章,大多能塑造出较为鲜明、生动的形象,把生活中人物的某些特点再现在作品中。如《邶风·静女》的“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鄘风·柏舟》的“髡彼两髦,实维我仪” ,《齐风·东方未明》的“东方未明,颠倒衣裳” ,动态描写都十分逼真传神。《郑风·出其东门》的“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都描写了主人公所爱对象的模样:前者写发式——两边垂着齐眉发;后者写衣饰——白色的上衣,淡绿色的头巾。这些外貌描写也具有形象性。至于 《诗经》 中的一些叙事诗,如《卫风·氓》、《邶风·谷风》中的主人公,更是具有初步的性格特征,为后来叙事性文学作品的形象塑造提供了一个起点。*2

  《诗经》是我国文学的光辉开端 。它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古代诗歌特别是抒情诗,在三千年以前就开始步入成熟的阶段。它的思想艺术成就,在文学史上有多方面的开创,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诗经》 以丰富而深刻的思想内容,精湛而杰出的艺术成就,把我国诗歌发展推向了第一个高峰,奠定了我国诗歌的优良传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诗人,我国诗歌艺术的民族特色由此肇端而形成。
赋、比、兴手法及对后世民歌和文人诗歌的影响。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本只称“诗”或“诗三百”,《诗经》是后起之名,全书收录周初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

《诗经》丰富优美的语言,和谐自然的韵律,丰富多彩的内容,富于变化的表现艺术为后世诗歌的发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础。《诗经》的表现艺术博大精深,这里仅谈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以及这些手法对后世文人诗歌和民歌的影响。

一、    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

历来,人们以“赋、比、兴”作为《诗经》的写作手法“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痹贿,以此物比彼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用之辞也。”(朱考亭语)赋相当于今天文学上的叙述手法。比、兴相当于比拟、借喻等修辞手法。

(一)      赋

《诗经》中有很多篇章运用了赋的手法,多是长篇的。如《卫风、硕人、氓》,《魏风、伐檀》,《秦风、小戎》,豳风、七月》,《大雅》,《小雅》,长篇特多,也就是用赋的写法多。虽然是叙事,但也有细腻的描写,如人物形象,人的内心活动和事件过程,都写得形象鲜明,意境及深。先说人物形象:

1、人物外貌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齿如  兮。螓首蛾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风、硕人》

《硕人》这章,前五句写静态的身体形象,。分别就手、肤、齿、首、眉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本来已经非常美了,再加上后二句,真是呼之欲出。

2、婚嫁心理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至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诗经、卫风、氓》

这一章写结婚、勤劳持家,生活富裕后又被遗弃,竟然被兄弟耻笑,写了一件无限哀痛的事件和真实、丰富、曲折的内心感受。

3、景物描写

通过写景来衬托人物内心活动,意境高妙,引人入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小雅、采薇》

通过典型的环境描写,描写出人物的典型性格,通过正衬和反衬的的手法,写出人物内心的悲苦,因而后人多用杨柳来表达人物的离愁别绪。故前人评它是《诗经》的典范,被后人称之为“压卷”不无道理。

再举一例: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时,曰之夕矣,牛羊下来。君子于役,  如之勿所思!

君子于役,不曰不月,曷其有  ?鸡栖于  ,曰之夕也,牛羊下栝,君子于役,苟无饥渴!——《王风、君子于役》

诗歌描绘了一幅安闲恬静的“晚归图”,每当落曰的余辉还抹在天边, 牛羊便成群结伴,悠然自得的走下山来;鸣声咯咯的鸡群,也呼唤着栖息于窝中。可是,丈夫却久役不归,妻子热切的盼望他早曰归来,思念之情排解不开,相思之苦,排遣不尽。

连禽兽都知道回家,触景生情,外出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作者借助映衬的技巧,将一位女子的思夫之情寄寓在所描述的景物中,情因景显得更加真挚,景因情变得更加典型,情景交融,引起人们思想感情的共鸣。这也是《诗经》中写景的范例。

4、时令、劳动

四之曰举趾。同我归子,盍彼南  ,田峻至喜。

一之曰于  。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曰其同,载绩武功。言私其  ,献  于公”——《七月》

仅两节诗歌,既写了时令,又写了农民劳动:一年忙碌到头不得休息,千辛万苦熬到年终,还要向老爷们献上年货。

5、写景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

坎坎伐轮兮,置之河  兮,河水清且沦猗、、、、、、     ——《伐檀》

情景如画,美不胜收,和人物命运形成对比。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兼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渭。……

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兼葭》

《兼葭》意境极美,也反衬人物命运。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兮,

秋曰凄凄,白卉具腓。乱离莫矣,瑗其适归?

冬曰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伤害。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曰构祸,曷云能谷。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  以仕,宁莫我有。

山有蕨薇,湿有桤  ,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小雅、四月》

《四月》以夏、秋、冬、写出了三种季节的特点:夏曰酷暑,秋气萧杀,冬季烘托时代离乱,可是人民却无家可归,“一切景语皆情语”写景写时令,都为写人,写人的丰富感情。

(二)      比兴

《诗经》中,比兴手法更是大量运用。比如以硕鼠、鸱   比喻剥削者与压圃贿,不但形象生动,实质也很贴切,是以此物比彼物的例子,如: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硕鼠》

“鸱  鸱  ,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恩斯,  子闵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莆户,今汝下民,或敢辱予”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口卒  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    予室翘翘,风雨所飘摇,予唯音哓哓”  ——《鸱   》硕鼠、鸱  的形象跃然纸上,不言而喻。

以上是用动物起兴,用植物起兴的例子也很多:

“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   ,我相此邦,无不溃止”——《大雅、召 》

这是用天汗成灾,水中枯槁的浮草,来比国家的动乱。

又如:“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曰用饮食,群黎百姓,偏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曰之升,如南山之寿,不蹇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天保》诗尾

这是用高山、曰月、松柏比喻国家安定稳固。和前面一章一样,也属明喻手法。

“墙有茨,不可不扫也,中莆之言,不可不可不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墙有茨,不可不襄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墙有茨,不可不束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墙有茨》诗尾。

这首诗用难得根除的墙上的蒺藜草,比喻那些贵族老爷们所干的可耻行为,连别人也感到害羞。

“中谷有推,  其干矣,有如仳离,慨其叹矣,慨其叹矣,与之人艰难矣”

“中谷有推,  其  矣,有如仳离,条其  矣,条其叹矣,遇之人不淑矣”

“中谷有推,  其湿矣,有如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中谷有推》           

这首诗用山中的益母草,因遇到山洪被淹没,水退后又被风吹,太阳晒干。任风雨摧残,命运菲薄,干湿不又自己作主,比喻妇人被遗弃,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确可怜,令人同情。

“桃之夭夭,其叶荼奏,之又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

这首诗描写春天的桃树,红花盛开,鲜艳绚烂,比喻初嫁少女光艳照人,令人心生爱意,这是借喻的写法。 (二) 《诗经》的表现手法对后世民歌的影响

1、赋

《诗经》中赋的手法对后世民歌也有很大影响,这里从叙事和写景两方面略做探讨。

(1)、叙事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旦辞黄河去,暮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原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乐府民歌〈木兰诗〉

诗中对木兰应征、出征、作战、还乡的过程的叙写,其结构同《卫风、氓》中女主人公从婚恋到被弃过程的叙写非常相似。       

(2)、写景

“遥看是津河,杨柳郁婆娑。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

——乐府诗集《折杨柳歌辞》

先写景,后写意,和《小雅、采薇》中首段写景可谓异曲同工。

2、比兴    我国民歌以南北朝民歌最具特色,民歌中比兴手法运用相当广泛。

(1)、在诗前的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木兰诗》用急促、单一的织布声来铺垫木兰焦急的心情。

(2)用在诗中的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西洲曲》

对莲的描写,实际上是对诗中女子思郎而郎又不至的复杂心绪的描写。

(3)用在诗尾的

“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子夜歌》

诗末两句,用织丝难以成匹喻男女主人公难以结合的遗憾。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旁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木兰诗》

这也是用在诗尾的,用雄兔、雌兔难辨比喻木兰女扮男装的高超艺术。

“赋”、“比”、“兴”是诗歌创作中的三种体现手法,是诗歌形象思维的客观要求。运用好它,能加强诗歌的活泼性、趣味性和体现力。下面就其三种体现手法引例加以论述。

  一、引例释义

  诗歌中的赋、比、兴手法乃是昔人对《诗经》艺术体现的一个归纳。最早指出这一手法的是周朝的太师。太师是卖力为诗配乐和传授王室子弟的官员,《周礼。春官》:“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这六诗,汉儒又称“六义”,“义”是内容的意思。

  有关对赋、比、兴的解释有多种说解,现将几种常见的例释如次:

  《周礼》:“大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

  《毛诗序》:“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孔颖达(唐)《毛诗正义》卷一解说:“大雅颂者,《诗》篇之翼体;赋比兴者,《诗》文之翼词耳。大小差别而患上并为六义者,赋比兴是《诗》之所用,大雅颂是《诗》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称为义。”

  郑玄《周礼。大师》说:“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

  刘熙(东汉)《释名》:“敷布其义谓之赋。”

  朱熹(宋)《诗经集传》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

  郑玄《周礼,大师》注:“比者,比方于物也。”

  《艺文类聚》卷五十六引晋挈虞《文章流别论》说:“比者,喻类之言也。”

  朱熹《诗经集传》说:“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郑玄《周礼。大师》注:“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何晏《论语集解》引孔安国说:“兴 ,引譬连类。”

  朱熹《诗经集传》说:“兴者,先言它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

  钟嵘《诗品序》云:“赋者,直书其事,寓言写物;比者,因物喻志;兴者,文已尽而意有余。”

  李仲蒙(宋)云:“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物尽者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者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者也。”(引自宋人胡寅《与李叔易书》)

  在《给陈毅同志谈诗的一封信》中说:“又诗要用形象思维,不克不及象散文那样直说,所以比、兴两法是不克不及不用的,赋也能够用……”

  在以上几种说解中,以宋代朱熹的说解流传最广。但与早于他的梁代钟嵘在《诗品序》中对赋、比、兴的表述相比,朱熹此说有些“就事论事”,没有说出赋、比、兴与形象思维的密切瓜葛。李仲蒙的说解,简明扼要,且颇中肯,始终抓住了“物”——艺术形象这一关键,分别以“言情”、“托情”、“起情”三个方面,点出了赋、比、兴三者与事象、物象、意象的内在联系,较有特色。所以解释赋、比、兴,不宜拘于一家,需将两三家说解比照观之,方能患上其全部面貌。

  二、引例简析

  1、“赋”

  赋,作为一种叙事写物以传达情志的体现手段,具体区分起来包括了两种体现句法。

  一是陈述句,其主要作用是诗中必要的交代或形象间的意脉串连。如《诗经。郑风。将仲子》云:“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意脉串连)。王维《杂诗》云:“客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交代)。

  二是描述句,其主要作用是描景状物,体现情意:或作氛围的渲染,或寓意象,引发联想。如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云:“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体现情意)。孟浩然《过故人庄》云:“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渲染氛围)。

  也有抒怀的例子。原来诗歌的情意常托寓于形象之中,须人回味方患上。但有时骚人的感情特别强烈,是积存后的喷发。如,花蕊夫人《答宋太祖》云:“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李清照《如梦令》云:“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赋也能够议论,议论贵在精警、脱俗。如苏轼《题西林壁》云:“不识庐山真脸孔,只缘身在此山中。”(哲理领悟)杜牧《赤壁》云:“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娇。”(翻案史训)。

  赋为一位,术有数途;观其作用,未可轻视。赋中包含着事象、物象和意象,非同散文之直说。不少赋句,同样每每意在言外,后味无穷。比如,唐代骚人韩宏(实为“雄”的左旁加“羽”字,读hong)的《寒食》诗:“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腊烛,轻烟散入五候家。”全篇以白描的手法。含蓄地反应出内宫擅权的汗青隐忧。

  为了全面了解赋的内涵、作用及体现形式,特选如次例子,以供深入研究探讨。

  《诗经。小雅。北山》摘引:“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楚辞。湘夫人》:“筑室兮水中,茸之兮荷盖。荪壁兮紫坛,播芳椒成堂。桂栋兮兰撩,辛夷楣兮药房。罔霹雳兮为帷,擗蕙榜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缭之以杜衡。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九嶷山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杜甫《北征》摘引:“经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结。恸哭松声回,悲泉共幽咽。平生所娇儿,颜色白胜雪。见爷背面啼,垢腻脚不袜。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海图坼波涛,旧绣移曲折。天吴及紫凤,倒置在短(左实为‘衣’字旁,音shu)褐。老夫心境恶,呕吐卧数日。那无囊中帛,救汝寒凛栗。粉黛已解包,衾绸(左边实为‘衣’字旁)稍罗列。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移时施朱船,狼籍画眉阔……新归且慰意,心理焉患上说!”“猛虎立我前,苍崖吼时裂。”“雨露之所濡,甘苦齐结实。”

  《衡阳八景》诗:“雁峰烟雨实堪夸,石鼓山河锦绣华。珠帘洞内诗千首,青草桥头酒百家。花药寺前龙现爪,岳屏雪暖鸟喧哗。细数东洲桃浪暖,西湖夜放白莲花。”

  王老九《歌颂毛主席 》:“梦中想起毛主席,半夜三更日头起。做活想起毛主席,周身上下添力气。走路想起毛主席,手推小车不怕累。吃饭想起毛主席,蒸馍拌汤添喷鼻味。开会欢呼毛主席,千万拳头齐举起。墙上挂着毛主席,一片红光照屋里。中国有了毛主席,江南海北飘红旗。中国有了毛主席,老牛要换拖拉机。”

  2、“比”

  “比”,即打比方,被解释为比方、比喻之义,是由譬喻之“譬”假借演变而来的。“譬”即举物而使人喻,“比”则原指强调句式、类比之意。“譬”之初意,也并非为艺术体现之手法,而是以借物明理为目的的。“譬”是手段,“喻”是目的,将不知者以可知之物使知之,将抽象者器具体可感之物喻之,这便是“譬”的本义,显然它服从于实用的目的。汉人王符《潜夫论。释难篇》:“夫譬喻也者,生于直告之不明,故假物之然否以彰之。”则是其意。“比”分为比喻和比拟两种。比喻又分为明喻、借喻、隐喻三种。比拟又分为拟人、拟物两种。下面分别加以例析。

  (1)比喻

  {1}明喻例析

  明喻,是指诗句中出现“像”、“如”、“宛”、“疑”等比喻词。其形式是“甲如乙”。例如:

  《诗经。卫风。硕人》摘引:“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天牛幼虫,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为明喻,“如”是关键词,像什么的。此诗对听说是卫庄公夫人的庄姜描摹之譬喻。说一个女子的手像初生的白茅,肌肤如凝冻的油脂,领子像天牛白胖胖的幼虫,牙齿如排列整齐的葫芦籽,“螓”听说是像蝉一样的昆虫,“蛾”是蚕蛾子。像“螓”一样的头和像“蛾”一样的眉。这些譬喻很难给人留下美的感觉,大致也是“假物以彰之”一类,很难是一种审美抒发。只管“蛾眉”后来成了美人的代称,“凝脂”也为儿女的骚人所用,但那也是一种语典的运用,重在神而不在于形了。

  《诗经。郑风。出其东风》摘引:“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有女如茶……”同上,此为明喻。

  李白《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此为明喻,“疑似”是比喻词。

  白居易《暮江吟:“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此二句用日月之永恒、日月之上升比喻君王朝廷的运道。这种多角度地进行比喻,综合起来看这又是一种博喻。

  {2}隐喻例析

  隐喻(有书叫暗喻《古汉语纲要》。周秉钧),指本体不出现,径以喻体陈述,合二为一。 即把比譬的物质和所说的物质说做一个东西。其形式是“甲是乙”。例如:

  李白《宫中行乐词》云:“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此句为隐喻,以“彩云”径喻归去的女乐。

  敦煌曲子词《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者(这)人折折那人攀,相亲相爱一时间。”此为隐喻,“我是……柳”,此喻亲切形象。

  关汉卿〈南吕一枝花。不伏老〉摘引:“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铛铛一粒黄豌豆。”同上,此为隐喻。

  暗喻,是喻体和本体之间不用比喻词,以彼物直接说出此物。如《诗经。邶风。柏舟》中比喻一个女子的强硬性格,不愿随人左右,遭人欺负,以“石”、“席”来比喻“心”(),中心用否定判断词“匪”(非)联结,使喻体与本体的绾结更为精密。如谢眺《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此诗句,前句是暗喻,后句是明喻。

  {3}借喻例析

  借喻,借譬喻的物质来代替所说的物质。它不说正文,就以譬喻物质作它的代表。正文和譬喻的瓜葛可说是很是密切的。其形式,既不说“如”,也不说“是”,而是“把乙代甲”。例如:

  孟郊《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患上春季晖。”把“草心”代替游子孝心,把“春晖”代替慈母恩情。

  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摘引:“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鱼目亦笑我,谓与明月同。骅骝拳局不克不及食,褰驴患上志鸣春风。折扬黄华合流俗,罾君听琴枉清角。巴人谁恐和阳春,楚地犹来贱奇璞。”此为借喻,所借之物如“明月”、“春风”等。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喷鼻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晚上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喷鼻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为借喻,借“星、雨”喻“花”等。

  比喻三种形式在一首诗中也有同用的诗例,如唐代骚人贺知章的《咏柳》就是这样的佳作: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仲春春风似剪刀。

  此诗第一句是隐喻,骚人径以齐梁女子碧玉妆成之貌隐喻早春之稚柳,极写其婀娜多姿之状,也是拟人的手法。第二句以绿丝带来比喻万条柳丝,写出依依轻轻飘动之状,无限美妙,是为暗喻。三、四两句,一问一答,一虚一实,将春风比喻成剪刀,裁出细叶,设想独特,精细细腻。用比喻词“似”是为明喻。

  诗歌比喻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经由过程“彼物”与“此物”在某一相仿点的联系联想,或进一步扩大“此物”的审美意蕴,或使“此物”由抽象的概念转化为鲜明而具体的物象和事象。这样,在形式上就有了比喻的两种类型:以实喻实和以实喻虚。

  以实喻实,是两个物象之间的联系或重叠。如杜牧的《山行》“将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仲春花。”,此是将“霜叶”与“红花”连类重叠,给人以“不似春景,胜似春景”之感。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欲把西湖比西施,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搭的“西湖”与“西施”,则侧重在物象的神似,引发读者会心的领悟。

  所谓以实喻虚,当骚人器具体可感的艺术形象来体现抽象物质时,这种类型的比喻也就在其中了。如音乐之美是抽象难以捉摸的,白居易《琵琶行》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间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使之具体形象化。

  (2)比拟

  比拟,分为拟人和拟物两种。

  {1}拟人

  拟人,拟物为人,即把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物类,虚拟做有知觉有感情的人来描述。例如:

  〈诗经。魏风。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硕鼠,硕鼠。无食我麦!……硕鼠,硕鼠,无食我苗!……”此为拟人手法,“鼠”拟“人”也。

  杜甫《发潭州》:“岸花飞送客,墙燕语留人。”此为拟人手法,“花”、“燕”拟“人”也。

  杜甫《赠别》:“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此将“蜡烛”拟人。

  张先《一丛花》:“不如红杏,犹解嫁春风。”此将“红杏”拟人。

  客家民间歌曲:“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死藤生缠到死,树生藤死死还缠。”同上,拟人,藤树相缠,比拟生死如一的爱情。

  {2}拟物

  拟物,拟人为物,即把有德性有意识的人,虚拟做没有德性没有意识的物类来加以描述,来餍足骚人的某种心愿。例如:

  曹植《杂诗》:“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此将人虚拟为“西南风”。

  《木兰辞》(木兰自拟):“胸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此将“木兰”虚拟为“雌兔雄兔”。

  李清照〈醉花阴〉摘引:“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此为拟物,将“黄花”虚拟为人。

  仫佬族民歌:“当初不知你姓谁,问来问去你姓雷;你姓雷来我姓雨,雨爱和雷做一堆。”“同妹唱到五更头,点完灯草灯完油;哥摘睫毛当灯草,妹滴泪水做灯油。”“连夜想妹连夜来,脚踩蝻蛇当草鞋;老虎走前我走后,豹子和我走并排。”“连夜想哥连夜瞟,碰到老虎当做猫;老虎老虎莫咬我,你等猪羊我等佼。”皆为拟物,将物“雷雨”、“灯草灯油”等物虚拟为人。

  3、“兴”

  兴者,起也。它与赋、比的差其他地方,就是先有一物质触发骚人之情思,引出后面的诗句与之相顺应,所以在形式上,总是兴词在前,应词在后的。先兴后应,一虚一实。

  诗歌中兴的用法主要有三类:起韵、动念头、起象。

  起韵,指兴词仅为应词起一个韵,兴词与韵词之间没有意义上的联系。比如《诗经。小雅。采薇第三章的每个开头:“采薇采薇,薇已作止,曰归曰归 ,岁已莫(暮)止……”,采薇与后面的思归,今无意义联系。后来这类起韵兴诗虽发生了流变,但也只是起到描述烘托环境氛围、加强色彩气力的作用,与后面的内容没有瓜葛。如李白〈送友人〉:“青山横郭北,白水绕东成。”接下来才点出诗题:“这个地方一为别,孤蓬万里征。”首联与颔联的瓜葛仍是一虚一实,较为空灵超脱。这样的诗句瓜葛,起韵仍是一个重要的目的。

  动念头,即兴句与应句之间不仅有起的瓜葛,而且在意义上还有联系。这类兴句有称之“兴中含比”。其特点是,兴句总是从自然界、动物界找某种物质来感发诗情,应句则自然过度到,形成前偏后正的形式。这类兴句要求骚人“意在笔先”,之后“索物起情”,引出正句。如:李商隐〈晚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此类兴句在民歌中多见,在文人作品中少见,原因是意义对应,一目了然,往往巧有余而味不足。

  所谓起象,情形较为复杂,骚人只要运用意象或典故,激发读者的自然联想。其体现形式也较为灵活,有兴句与应句都出现的,也有仅以意象、典故引发联想的。意象是艺术形象经过汗青的积淀,逐渐成为骚人心照不宣的有特定寓意的“形象符号”,或者说是“有意味的形式”,并渐为世人所共知,这种符号在诗歌中一经出现,就会兴起读者的别有会心的联想,达到深衷浅貌、语短情长的艺术效果。如孟浩然在〈秋登万山寄张五〉中说:“愁因薄暮起,兴随清秋发。”第一句说黄昏之时,最易产生忧愁。愁是人的心理情绪,暮则是时间概念,原本“愁”与“暮”在意义上毫无瓜葛,何来“愁因薄暮起”呢?〈诗经。万方风。君子于役〉是一首写一位妇女思念远役于外的丈夫的诗,其中有这样几句:“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意思是说,鸡儿已经回窠,暮霭已经来到,牛羊下坡已经进了圈栏,可是丈夫还在远方奔波,叫人如何不想他。诗歌体现的特点就是用家禽、六畜的归窠回栏,与人的远役不归加以自然联想,其艺术的意味比直说“君子不役,久久不归”要浓烈患上多。

  再看“兴随清秋发”,即“悲秋”意象。有体现“离情别绪”的,如刘长卿《馀干旅舍》:“摇落暮天回,清风霜叶稀。孤城向水闭,独鸟背人飞。”还有体现“失意心境”的,如李贺《开愁歌》:“秋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生晚寒。我当二十不自患上,同心专心愁谢如枯兰。”

  别的,还有以“流水”、“飞鸟”等意象起兴 的,如谢眺的“大江昼夜流,客心悲未央。”(体现“客思”的无穷尽),刘禹锡的“旧时名门堂前燕,飞入寻常黎民家。”(以“燕”的意象引发联想)。

  为了进一步研究探讨这三种用法,现综合例析如次:

  〈诗经。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诗,前两句先言它物,以引起后两句所咏之辞也!雌雄雎鸠的关关和鸣之声,引发了骚人找一个好配偶的联想。

  仫佬族民歌:“花生生,花生生生在哪条藤?花生生生在哪条茎?问妹住在哪条村?”此歌,先言“花生”,以引起“阿妹”之辞。“八月十五桂花开,哥送月饼妹送鞋;哥送月饼用钱买,妹送新鞋手中来。”同样,先言它物“桂花”,后引起“阿哥、妹”之辞。

  〈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此诗,先言它物“桃夭”,后引起“子归”之辞。下面几例相类似,则不逐一分析了。

  〈诗经。邶风。凯风〉:“邶风自南,吹我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诗经。秦风。晓风〉:“鸟冗(音玉)彼晓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艳歌何尝行》:“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五里一返顾,六里一倘佯。”

  《焦仲卿妻》:“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倘佯。……”

  仫佬族民歌:“红豆栽在娥眉月,相思哪年患上团圆?杠锹上天铲月亮,不患上团圆要半边。”“红豆栽在天涯角,万里相思妹不知。惋惜鲁班死患上早,无人给我架天梯。”

  《诗经。唐风。采苓》:“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

  湘潭民歌:“桐子树来开皮辊花,娇莲爱我我爱她。娇莲爱我年纪小,我爱娇莲是枝花。卖了三十亩肥肉子田也要讨了她!”

  《折杨柳枝歌》(南北朝):“敕敕何力力,女子临窗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阿婆许嫁女,今年无消息。”

  李白〈鸟栖曲〉:“姑苏台上鸟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

  李贺〈江楼曲〉:“楼前流水江陵道,鲤鱼风起芙蓉老。……”

  陈子昂〈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仆尝暇时观齐、梁间作,采丽兢繁,而兴寄都绝,每以永叹。”

  白居易〈与元九书〉中历叙六义“始剜”、“始缺”、“浸微”、“衰微”、“尽去”的情况,并指出李白之作:“索其大雅比兴,十无一焉。杜甫亦不过三四十首。”

  总之,赋、比、兴的运用要根据特定的思想感情的需要,交替使用力图富于变化,以达到以少胜多、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如俩百的《静以为思》:“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此诗 短小精悍,颇具艺术特色,即赋、比、兴手法运用俱全。第一句是“赋”,二是“比”(“疑似”),三是“兴”,四为应句。,组成内在的经由过程意象的联想瓜葛。引例论述“赋”、“比”、“兴”手法,是一种新的探讨,只能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还望列位爱好者插手这一研究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