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鸡原因:天妃传/ (明) 吴还初 编 (明)余德孚 校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18 21:27:33



天妃

  天妃,也称天后、天后圣母,福建、广东、台湾一带呼之为妈祖,民间常俗称为海神娘娘,而山东荣成地区又呼之为归山娘娘。这是我国沿海地区从南到北都崇信的一位女性神灵,相传她不仅能保佑航海捕鱼之人的平安,而且还兼有送子娘娘的职司。   道教封号:辅兜昭孝纯正灵应孚济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天妃。



天妃传2卷32回

(明)吴还初编,余德孚校

北京:中华书局,1991

(《古本小说丛刊》:第38辑)

10X16;308页;上图下文

封面题“锲天妃娘妈传”。目录题“新刻宣封护国天妃林娘娘出身济世正传”。版心题“出像天妃出身传”,“出像”或作“全像”。卷端题“新刻出像天妃济世出身传”。署“南州散人吴还初编,昌江逸士余德孚校,潭邑书林熊龙峰梓”。(吴初还尚编有《新民公案》,见《古本小说丛刊》 第3辑)。书演北天妙极星君之女玄真托生福建莆田林长者家,后被汉明帝封为护国庇民天妃林氏娘娘,全家白日飞升。末页有木记云:“万历新春之岁,忠正堂熊氏龙峰行”。此书系海内外仅存的孤本。孙楷第《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失载。此本据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藏万历年间忠正堂熊龙峰刊本影印。

PL2625GbxsCHLE


天妃济世出身传2卷32回

(明)吴还初编

台北:天一出版社,1990

(《明清善本小说丛刊续编》:4:3)

10X16;294页;上图下文

一名《天妃娘娘传》。目录页题“新刻宣封护国天妃林娘娘出身济世正传”。正文卷首题“新刊出像天妃济世出身传”,“南州散人吴还初编,昌江逸士涂德□校,潭邑书林熊龙峰梓”。依此书版式来看,疑系据万历间忠正堂刊本影写。原缺下卷 第18回第13页上半页、第19回第14页上半页、第21回第19页下半页及第20页上半页,以及第30回第66页下半页至第68页上半页。

PL2626MqsbB4:3CHLE

 

天妃娘妈传2卷32回

(明)吴还初编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古本小说集成》:125)

10X16;308页

《天妃娘妈传》在中国久已失传,止日本双红楼藏明刻孤本。全书分上下卷,上图下文。封面题“锲天妃娘妈传”,上卷卷首题“南州散人吴还初编,昌江逸士余德孚校,潭邑书林熊龙峰梓”,下卷卷尾有“万历新春之岁忠正堂熊氏龙峰行”双行牌记。小说的主角天妃,是中国旧社会里获得沿海居民信仰的女性保护神,其事迹最早出现于南宋晚期编纂的《咸淳临安志》里, 卷73记述顺济圣妃即此天妃的神庙,并引用南宋理宗初年丁伯桂撰写的〈庙记〉。〈庙记〉说“神莆阳湄州林氏女,少能言人祸福,殁,庙祀之,号通贤神女,或曰:龙女也,莆沿海有堆,元腄丙寅夜现光气,环堆之人一夕同梦曰:“我湄州神女也,宜馆我。”于是有祠曰“圣堆”。这大概就是这位林氏天妃的最早面貌。言“宣和壬寅给事路公允迪载书使高丽,中流震风,八舟沉溺,独公所乘神降于樯获安济,明年奏于朝,锡庙额曰“顺济”。这是她正式列入国家祀典的开始。以后据《咸淳志》,在南宋绍政三年封灵惠夫人,绍 熙3年改封灵惠妃,庆元4年加封助顺……,至嘉熙3年为灵惠助顺嘉应英烈。但到了元代似乎没有获得重视。明代建阳书坊七卷本《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叶德辉影印本)有“天妃娘娘”的专系。明清两代地志如《闽都记》、《莆田县志》,以及《湄州志》,都大量记载了天妃的事迹。此小说的价值更在这些地志之上,因为它保存了明代对这位林氏天妃的民间传说,对研究民俗者是很有用的材料,在小说史方面亦有其价值。此本据双红楼藏本影印。

PL2625Gbxj.125CHLE






《天妃娘妈传》 一名《天妃济世出身传》二卷三十二回
又名《天妃娘娘传》。 题“新刻宣封护国天妃林娘娘出身济世正传”。南州散人吴还初编,昌江逸士余德孚校,潭邑书林熊龙峰梓 吴还初尚编有《新民公案》


点校说明

    明代小说,二卷三十二回,明吴还初编,明余德孚校。
    书叙北天妙极星之女玄真,立誓足拿猴、鳄二妖,入瑶池见王母,又往南海得观音传艺。托生于福建兴化府莆田县林家。猴精遁往西番,被祀为镇国大将军,佐番王入寇中国。天妃林娘娘辅弟林二郎平寇灭猴妖。知鳄精又于东洋为害,约与龙王共收伏鳄精。观音奏明玉帝,林娘娘之父母弟皆飞升。

此书今仅存明万历熊龙峰刊本

 
第 一 回  鳄猴精碧苑为怪
第 二 回  玄真女得佛真传
第 三 回  四喉伯经营图伯
第 四 回  黄毛公投奔西番
第 五 回  玄真女别亲下凡
第 六 回  玄真女兴化投胎
第 七 回  鱼虾鳖大战东洋
第 八 回  四喉伯四海为孽
第 九 回  玄真女机上救舟
第 十 回  玄真女湄洲化身
第十一回  黄毛公西番显圣
第十二回  弱水国造计献车
第十三回  弱水国借妖入寇
第十四回  汉君臣榜招术士
第十五回  林二郎到山见妹
第十六回  林二郎铁马渡江
第十七回  林二郎别亲应召
第十八回  林真人鄱阳救护
第十九回  林二郎护军西征
第二十回  林真人云头大战
第二十一回黄毛公护番再寇
第二十二回弱水岩收伏毛公
第二十三回弱水国还臣奉贡
第二十四回林二郎奏凯回朝
第二十五回金銮殿传旨宣封
第二十六回天妃妈上表谢恩
第二十七回天妃妈子江救护
第二十八回天妃妈莆田护产
飨二十九回天妃妈收服白鸡
第三十回  天妃妈湄洲救护
第三十一回天妃妈收取鳄精
第三十二回观音佛点度二郎  



第一回  鳄猴精碧苑为怪

    元始从虚口一尘,个中胡暗亦胡明。
    吹息俄无无俄有,屈伸根气气根形。
    醒迷只向口头认,真妄都由念上寻。
    除非觉者临津渡,安得娑罗彼岸升。

    盖古初未有天地,不惟无天地,而且无形。不惟无形,而且无气。杂乎芒忽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由是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有鬼,有神,有邪,有正。轻清而上浮者为天,重浊而下凝者为地。人得其灵,物得其蠢。伸则其神,屈则其鬼。聪明正直者正,魑魅魍魉者邪。天地人物,并生不害,鬼神邪正,各有攸分。庖牺以上,邈不可志,六合之外,存而不论。于九州而有闽,于闽而有兴郡,眇湄洲之山,有神人居焉,胜境辟自浑沌,封敕膺自汉唐。有诗为证:

    奇岛嵘嵘出海心,千波万浪献精神。
    世间烟火无毫着,岩前鸡犬不惊人。
    九转丸丹炉锤足,一叶浮槎自在乘。
    汉唐以后荣褒地,闽粤东南一显灵。

    此神宫,乃汉明帝时所敕封护国济世天妃林氏娘娘之庙也。

    天妃者,乃北天妙极星导之女玄真是也。于端午佳节,游碧莲池内观鱼,忽见池中一行蝼蚁,从旁穴中出,振旅而行,绳绳不绝,至池畔团聚,不散不行。真熟视久之,见来者不止,聚者不去,乃心度之曰:“此蚁无乃欲渡池而北乎?”因向池中摘一荷叶为舟渡之。众见叶争命先登。真观其登毕,遂以手送叶向池中而去。忽然一阵阴风从池中而起,始而水波泛泛,继则巨浪翻翻,顷刻间叶舟欲覆。真急近前救之,其舟已沉矣。正是:对面风波动,须臾万命倾。真抚心自叹一绝:

    破穴求生径,逢涯作便舟。
    反覆无情水,浮沉顷刻休。

    真咏毕,遂闷倚栏干,不觉假寐。忽见群蚁扶伤携病,号哭震地而来,尽向真前跪诉曰:“小虫向者敝国为穿山大王所破,不已来朝走马,率西水浒,欲择步仞而封焉。渡口迷津,蒙真人渡活之恩不浅,恨喉伯吞噬之恶殊深。且苑中桃树上尚有一黄毛公,与伊相契!方才相议,明日真人再向苑中游玩,定行逆事。”语罢,成行而去 真惊觉,曰:“吾谓今日之事,乃偶然之值。如倾之梦,妖实为之!”按不住心头之忿,即时回身,径往高堂,请出双亲,禀曰:“儿顷者向碧莲苑内观鱼,见蝼蚁空穴而行,似有迫者,至池畔不散,儿实渡之。不意池中隐藏妖怪 覆亡万命。今爹爹为北天一方之主,不能廓净妖氛,乃使恶孽出在吾家,如职任何?如祸福何?爹爹可向苑中大布天网取其妖恶而歼之,乃所甘心焉。”星君听罢,作色言曰:“吾闻邪正不两立,吾且为一方造福,岂容妖孽实迫处甚恶,为吾身名之累不既多乎!”即时命部下守苑将吏、巡苑将吏、行水将吏、止水将吏四员将吏,各受钧旨,即带领人马,向碧莲苑中团团围住,上布天罗,下有地网,务要捉妖除氛,以清境内。讵知此妖,亦颇神通广大,见诸将交迫捉甚紧,即摇身一变,变为二个蚁虫,缘网孔中而出。诸将不得,回报星君。玄真闻说如此,仍叹云:

    帝无匪仁,何产彼妖。妄根不斩,横恣为浇。吾誓殛之,岂恕幸侥!

    由是玄真禀告星君曰:“妖怪既漏网而逃,其为害必不止一苑,而受殃亦奚啻万蚁。此怪不除,儿誓不生!”星君慰之曰:“汝虽生长玄宫,其未尝传受秘诀,安能以绰约之躯,与山孽决一旦之命乎?彼恶彼自恶,尔独何仇之深焉!”真曰:“父母之言,于自善得矣,如仁民何?爱物何?儿闻之,一介之士,苟存心爱物,于人必有所济。今儿虽作顺坤承,尤幸长育玄宫,彼西王母非女流之辈乎?道法盛传。观音非英雄之选也?普济无量。以此观之,有志者事竟成。儿将西叩瑶池之上,再游南海之滨,默聆心传,然后周流四海,去暴除残,造万世福。望父母推爱子之心爱民,民之幸也,儿之幸也!”妙极知其心坚如石,乃应之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第未知汝此去传受如何,周流如何,不惟汝之恩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汝不忘矣。但汝志既笃,吾不可违,当遣一侍女随行,吾心始无挂虑。”登时即治行李,向西而发。诗证:

    真女出玄宫,容与上瑶庭。
    动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
    志传真妙块,心存普济仁。
    一叩西王母,再朝观世音。
[
第二回  玄真女得佛真传

    但见夏日炎炎,凉风拂拂,西王母正在瑶池之上,拥从三四仙女,玩赏一场。忽见玄真巽顺下风,膝行而前。王母启言问曰:“汝是何方神女,甚故竟入瑶池?倘有所教,不吝言之。”真因稽首再拜,俯伏言曰:”闻至圣乃大生广生之母,不生不灭之宗,胡藉资而不有,匪逆背面能全。臣乃北天妙极星君之女玄真是也。近因碧池苑内,捐变纷纭,故不远千里而来,欲为去暴除残之举。望圣母拨迷入悟,功德阿弥世界。”王母微笑言曰:“不同道。此乃逍遥之境,吾乃快乐之仙。汝何不南海见观音菩萨,彼自有法授汝。虽然,汝虽生长玄宫,口精元实,孕毓末足,受法无地。吾且授汝灵丹一颗,即吞服之,可倍益元神,始能聆受心法。”遂命葆真仙女往瑶宫里取出灵丹一颗,付与玄真。真拜受之。

    此仙丹真个难得,有西江月(此处原缺两面)在在无挂碍。

    真不得其问,只得合手站立,屏气返视,移时不动。观音知其来意已诚,遂现真身。端坐莲台之上,童男童女,分列两傍。真望颜拜伏,稽首言之曰:“臣日者为灾害并作于家,谨拜王母之池,得授懿旨,推尊慈佛,大设慈航,永渡苦海。”观音曰:“汝知之乎,向碧莲苑中为孽者非他,一乃世尊座后铁树上弥猴精也,一乃雷音寺里斋供堂所悬木鱼精也。因正月十五世尊在凌霄殿宴饮群臣,监树、守堂二竖偷闲游戏,被伊逃脱,密藏在尔苑中。今为汝所激,奔走入凡。向祸及物,今祸及人,向为祸小,今为害大。居,吾语汝:猴性好木,乃东方之木妖也,今吾法眼观见,逃入西方,西方属金,金能克水,猴已失所据矣,其为孽虽大,而不能久;鳄性好水,乃北方之水妖也,今观逃入东南,东方属木,南方属火,水能生木,水能克火,彼能生能克,而不为所生所克,鳄恶除末易也。虽然,邪正不两立,邪必为正胜。吾今授汝真言,登坛演法,汝可牢记-”时观音口念经咒,足步法文,因以手指真曰:“汝当如此如此,即可系猕猴之颈,丧妖搏之魂矣。”真因服王母仙丹,聪明日益,便点便化,无再问言。观音已知其默识,因戏之曰;“汝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终日不违如愚。”真对曰:“我佛妙传,如呼梦者之觉,提盲者之途。真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观音笑曰:“善哉!善哉!何处得来。心过明镜,那染尘埃,普济生灵,永离苦海。”语毕,因授真团盒儿一个,上圆下方,铁马一匹。盒上有诗一首云:

    逃难逃方外,出不出圆中,
    总在六四内,脚根在震宫。
    铁马腹上亦锲诗一首云:
    气受山川脑,形全文武功。
    飞江从一渡,西建且东封。

    观音因嘱真曰:“此两物无事则密藏之,有事则资用之,物即是法,法即是物,此法此物,见物见法。汝行矣。”真遂将盒儿拳拳服膺,即望莲台拜谢曰:“法无量,智也,诲不倦,仁也。仁且智,佛外无佛,圣中无圣。”仍再拜稽首毕,飞乘铁马,欣向北天而回。有西江月为证:

    静坐三更宝月,独葆一种灵株。真铅才点便归虚,坐证涅槃妙处。  凡尘尽扫而清,妖氛轻除而去。稽首听皈依,快乐逍遥无此。



第三回  四喉伯经营图伯

    却说那猴、鳄二精,得脱天网之外。奔走途中,鳄语猴曰:“二姓不同居,水陆不共事。今吾与尔,惟好不同,逃则胥逃,处难共处。”猴答鳄曰:“是则是矣,罢怎罢了。然吾闻之,同林有鸟,大限分飞。吾两人虽相从于患难之中,但今事穷势迫,没来何只得分情破爱。以吾纵观,东海四顾汪洋,激湍千里,天下之观止矣,尔可逃处其中,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便可为政于天下。吾所苦者,今斯之世,人有机心,心有机事,誓不与同中国。闻西番弱水国君臣尊敬神明,境内饶富,吾往显圣其间,然后临机应变,以图大事,何如?何如?”鳄曰:“妙哉!妙哉!”猴语毕,即摇身一跃,西向逃生。鳄见猴去了,即时亦乘云驾雾,向东海而逃。有诗为证:

    曾经闻说法,只为障魔缠。
    逃遁迷生径,幽沉受苦缘。

    时正遇秋汛,东海若差夜叉鬼卒巡守边境。至浪矶之地,忽见云雾蔽天而来,行行将近,现出一个怪物,锐头坚甲,四口长须,真个生得古怪。有诗为证:

    禀气原无正,成形亦不真。  
    蛟龙非种类,鱼鳖耻比并。
    孽恶流今古,灾踪播海滨。
    僧尼敲不置,狱讼著凶名。

    二三夜叉一见,慌忙进前问曰:“汝是何方奸凶,无故擅入吾境?吾大王正因前数年汛守不备,号令不严,使奸邪得以私侵境内,以致四境不平。今新主莅政,诸臣戮力,纪纲重重振举,政治处处铺张。令甲悬自象魏,防守重于边疆。犯者难逃三尺,孰敢不宪王章。汝独不闻入国问禁乎?可接淅而行,乐则生矣,毋三宿出昼,必有后灾。”鳄闻言,大喝一声曰:“汝这无名小鬼,辄敢侮慢大人,本欲将汝截粉。但吾有一事,使汝通报,汝可速回,多多拜上大王道:有北天碧池内四喉尊伯,闻东海境界无边,畜物蕃盛,特来借地为邻,顺则永结和好,不失兄弟之亲;违则天戈一指,寸草亦自不留。”

    夜叉见其展眼睁睁如火炽,出声吼吼似雷鸣,吓得魂飞天外,只得抱头掩耳而走。走到殿前,大叫曰:“大王,大王!倏起灾殃,黑头黑脸,口多须长,声声割地,句句称强,顺若不顺,祸福无常。”海若听了,连忙问曰:”汝这禽兽,何得妄言!”夜叉以首叩地曰:“妄言妄言,伏望裁详,王如不信,祸至萧墙。”海若闻言,急召群臣上殿与议,曰:“自朕莅位以来,多赖诸卿维持调扶之力,政必更新,事无袭舛,利虽微而必举,害虽细而辄更。方意海波可三年不扬,岂知外患从一旦而生。计无所出,是吾忧也。明以教我,为之何哉?”言罢,东阶下一臣稽首奏曰:“大王无忧!臣累蒙国恩,愧无效尺寸。今逆贼无故侵犯疆界,主之忧也,臣之辱也。愿领部下铁甲兵数千,自当一阵,数日之内,定斩逆贼之首,献于阶下,以快王心,以雪国耻。”急宣上殿,视之,乃左营总领铁甲振武大将军解忠是也。真个是威风凛凛,志气轩昂,有西江月为证:

    智勇三军为冠,英雄四海无双。金戈铁甲振封疆,玩弄逆贼掌上。闻者心惊胆破,见之魄落魂扬。盘根错节显忠良,方是勘乱名将。

    东海若见了大喜,使下龙位,亲授敕命印剑,左三推轂,右三推轂,且嘱之曰:“阃以内寡人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倘有不用命者,有寡人令剑在。”忠受命,望阙再拜叩首,谢恩毕,出自殿门之外,即时传命,号令诸营兵马,向浪矶而发。有诗为证:

    大将心敌忾,三军志勤王。
    登坛亲拜授,万里静狼烟。

    那妖精虽则是神通广大,逃遁失据,终是孤立无助,望见大师之来,不觉惊怖,乃亦振作精神,夸张声势,挺身迎战。忠见其一头四口,形大体强,恐不能胜,谓左右曰:“以予观于此贼,有天地不常有之形,见古今所未见之怪,势难轻敌,务以奇胜。吾料今日之战,有二不可胜,有三可胜。彼有数仞之形,必有千人之勇,其不可以力胜,一也;强寇勿掩,彼有死之心,无生之气,其不可以斗胜,二也。但以孤身匹马,左右无援,进不能长驱,退不能坚壁,此其可胜一也;且紧人他境,形胜无据,平险不知,吾且战且诱,左出右没,则彼不知所向,此其可胜二也;及今新到,气力倦懑,吾早挑战,至晚不休,则彼必遭重困,此其可胜三也。彼有不可胜二,吾有可胜三,以此观之,贼虽强,不足惧矣!”语毕,一挥三军,左右夹攻。鳄见势大,应接不暇,只得将四口且咬且吞,再噬再含。忠见前军伤者颇多,乃出一队随身铁牌手当之。那鳄口不敢开,刀无所用,囗囗而逃。解忠鸣金收军,奏凯班师。有诗为证:

    海上欲纷纭,雌雄犹未分。
    龙窝生气色,矶浪逞威风。
    三月河魁将,三千铁甲军。
    奸贼心胆落,会见立功勋。


第四回  黄毛公投奔西番

    猴精自与鳄精分别之后,形单影只,受不尽许多凄凉;路远囊虚,奈不得这种饥饿。经过一小松林,见景致清幽,物色秀雅,林中有一崖,崖下有一小庙,庙后桃李千株,坚固万颗。猴正遇饥馁之际,心中暗喜曰:“天投我以桃矣!”辄向园中,即登树上,连摘数颗食之。庙主忽出游,归见桃树上潜藏有人,知是盗桃者,率小卒团团将园围住。此庙主乃是世尊殿内藏经堂里守经玉面猫是也,因盗世尊法索,阴逃西方为怪,见一古庙,遂据其中,威灵极矣。猴见其巨口烂额,修尾利爪,雄威纠纠,心中大惊,只得在树上不下。猫发言骂之:“何方小畜,有此大胆!凡物各有其主,汝独不闻李下不整冠乎?白昼撞入人家,当以盗摸而论,私休备价赔,公休皮毛不保。”猴心生一计曰:“人言性刚者其心必直,吾观此人,勇猛如此,必然轻信。吾且卑辞告之,许与私休,彼必信我,倘得收我,另作他图。”乃在树上答之曰:“树中有剩果,路上有饥人。独不闻乎,济人当于急处施恩,修心只在要途方便?大人倘以仁爱人,小子当以德报德。”猫闻其词卑语切,乃命众人皆散。猴见猫既回心,即翻身下树,直向猫前陪礼曰:“大人坐镇一方,德威兼著,社民起祷祝之心,假狐灭依附之迹,境治矣,民安矣,就使摩尼亲临,观音执政,亦须左臂让风。小人远方之人,闻君行圣人之政,是亦圣人也,愿为圣人氓。”猫闻褒大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知猴只是假意暂依,而猫即以为真心永附,凡庙中之事,一 一委之。猴亦尽心力而为之,无所不至。由是得以渐窥内事,遂知猫之来历,并其法索所在。

    一日,猫欲出山游猎,使之同往。猴欣然应诺,至中途即绐之曰:“方才我主步忙,小臣未得关锁内殿,嘱守前庭。恐有奸细,乘虚捣后,其所失不小。”猫愕然曰:“言之有理,吾非得子之言,几忘备矣!”急令猴归。猴心中喜曰:“吾计得矣!”回到庙中,直入猫卧房中,取其法索,束于腰上,将酒食大饱,尽收其宝物。守堂小卒知而阻之,猴发起泼牲,一拳将卒打死于地,推土埋之,登时望西而逃。

    至近晚,猫猎得山豚数十,欣欣然有喜而归。到庙前,见小卒不来迎接,猴亦不在,心中顿疑。至入庙里,见四下寂寂,门户不闭.急入卧房视之,见法索不在,宝物尽空,乃知是猴窃逃而去,忧闷昏地。众小车救苏,扶上牙床。描叹不己,遂咏一律云:

        本欲推诚待,岂期反覆生。
        大道平如砥,奸心险若川。
        路上机谋设,囊中法宝空。
        昔日何方怪,今为古庙凶。

    那猴得了法索宝物,连夜奔走出境,途中欣天喜地。过一山岸,见有一石岩坦平,乃端坐其上,自咏一首以志喜云:

        才离阴阴宝树,深入寂寂荒村。幽岩古庙久无烟,玉猫依据其上。
        多藏宝物何富,全仗法索系强.毛公倏忽把机张,法力从兹无上。

吟罢,不觉咯咯,猴腹中饥馁,只得复步前行。行行少许,见一小乡村,陈其姓。茅寮二三所,熙熙丰穰,竹松数十株,整整成行.阿公携子去登场,阿婆呼妇馈饷,筐中滋味,馥馥馨香。猴鼻嗅之,涎津津垂于口上。乃心生一计,化作一黄雀,飞随至场畔。幼妇以翁夫未及登场,将筐置一所,嘱老妇守之,己遂下田,为收拾其具。猴见幼妇离了,即以法索轻放老妇头上,老妇遂成睡去。猴揭开筐盖,尽饱所有,翻身一跳,先人茅寮。及父子至场,老妇睡犹未醒;其夫呼之始觉.提筐而取饷,则其内已空,所余者碗碟而已。四面相顾,而大骇大愕,即收拾田具而归。

    那猴腹中既饱,见得这幼妇貌美过人,心中色欲辄动,自忖一计,变作幼妇之夫,在庭上打扫。众人到庄前,见有人在内,疑其为何客。翁始入视之,则面貌子也,语言子也,动止子也。其妇见之,则面貌夫也,语言夫也,动止夫也。其人见之,彼真者指妄者为妄,而妄者亦指真者为妄.妻不能辨其夫,父母不能辨其子,一家之中,惊惶不已。乃告于邻里,邻里不能分。告于乡党,乡党不能辨。及至晚,众不敢睡,只得团坐于堂上,明烛待旦。至中夜,猴复生一计,变一眉虫,缘向各人眼上,使各各眼开不得,辄睡将去。猴由是起身,将法索把众人精神缚住,唤醒其妇曰:“今日不知何方妖怪,作弄吾家。吾方才被他迷去,即梦见吾上代祖宗,并家堂所祀诸神,扶护甚严,那妖怪寡不胜众,屈服而去。我所以得归。”即挽其妇,同入房中,迷恋至四鼓,乃语其妇曰:“尔且睡下,吾可出堂前,看众人醒了未曾。”即翻身出房,至堂上,众人睡犹未醒。

    不觉天已渐明,猴大叫一声,众人皆醒,面面相顾,皂白无分。翁乃语其姑曰:“吾虽家居小村,自七祖八宗,积德累仁,未尝行一昧心之事。不意今日有若是之灾,奈何!奈何!”姑乃起身下堂,以手招公公至厨下,乃密语之曰:“此去三十里,有地名张家山,人烟数百,人受法术,家祀天师,无论邪魔鬼怪,闻之魂飞魄落,即正直大神,遇之亦退避三舍。法可密投其家请之,有法力尤强者,晚到吾家,重设天罗,大张地网,为鬼为人,可立见矣。”翁大喜,即饱饭轻身,潜地向张家山而去。

    那猴至午见阿公不在,故意问曰:“阿公为一家之主,今日家中生此异灾,乃自早至今,不知何在,是何其心之宽也。吾将胥此寮而焚之,使人再择居,鬼无所附,免使人鬼杂处,成甚么世界。”言毕,即作向厨下取火状。姑急随入,细语之曰:“阿公正主张家山请张法师,晚才到家,鬼魔可无幸矣。汝何燥急为?”猴惧其绐己,乃复实之曰:“恐阿公老无定见,儿当自往。”婆曰:“不必汝再去,恐妖生疑心。吾相议已定,今晚他沿途布起天罗地网,任他凶妖恶怪,顷刻立押鄷都。”猴知其此,乃曰:“阿婆可速治酒食,以犒从者,勿待临时人众不便。”婆即向厨下大备酒食。猴尽饱之,心中自想:“此去张家山有三十里,谅必近晚起程,二鼓才可到。吾至晚静,可将彼妇摄入山岩之中,即此为洞,以为久长之计。”

    不想张法师即时当坛,启嘱求一诰谱云:

        陈子之家,毛公为怪。
        速则变小,迟则祸大。

法师即时沐浴起程,将近陈庄有四五里许,日尚未西坠。法师日:“今尚早,恐妖知之而逃。且略团聚片时,黄昏可矣。阿公可先回打听,万勿漏泄。”猴见阿公来,作意向厨下去问阿婆,婆告以如此如此。猴心想事不可济,即将一家尽迷了,翻身一跃,望西而逃。法师去家,见众迷不醒,知机泄妖逃,乃以法水洒醒众人,以符与之镇宅,即收拾兵马而回,陈公备礼物赠予之。一家遂得安宁,欣忭不已。有诗为证:

        世代陈庄一老农,含哺鼓腹庆时丰。
        淫妖倏忽从空作,欲火须臾平地焚。
        侬子同堂难折辨,阿妻对面不相逢。
        降魔原有真师祖,张公自此法名闻。


第五回  玄真女别亲下凡

    北天妙极星君自女玄真求佛之后,朝夕思忆。一日,夫妇并坐于堂,夫人问星君曰:“顷者彼妖为孽,吾女誓欲除之,虔诚拜佛,敦笃传真。心匪石而不可转,气浩然而不可当。去将数月,音无半纸,令人心如悬旌,意似骋马。”星君曰:“愿发于人,顺从于天。吾儿素心定静,此行必得无量之旨,诸天只在前头,吾儿归于悟后,何疑何虑之有。”议论未几,忽见真乘一马,随行一侍女,欣欣然自得而归。守门者传报星君,星君正欲命众出迎,真已到堂前,拜伏言曰:“儿别亲从师,虽非无事远游,第鱼雁之传,不为不疏,晨昏之事,不为不旷,论罪则有,望恕惟亲。”星君与夫人起而扶之曰:“吾儿心存济世,志切仁民。恶妖孽如鹰鹯之逐鸟雀,乐圣教如赤子之慕慈亲。仁人便是孝子,服劳奉养,未足为孝也。”真由是起而再拜,礼毕,侍立亲旁。星君问以去后之事何如,真语以王母孕育之元,观音传授之法,一 一言之。星君曰:“如儿所言,父母有再生之恩,慈悲宜终身之事。见物如见佛,可列香案,将盒祀之于上,以尽事师之礼。”当时灯烛辉煌,
香花馥郁;拜已毕矣,礼斯成矣。有西江月为证:

        朝佛去自西天,传法来于南海。修为只在此心专,何谓无量畔岸。
        匹马周流四海,一盒藏尽乾坤。从斯苦海有慈航,世获安宁景象。

    玄真自南海一归,数日之内,只在清虚堂坐一蒲团。一日,晨起梳妆,整理衣裳已毕,堂前请出夫人,跪禀曰:“父母寿考维祺,介尔景福,儿女之乐,莫斯为大。第人生既非鹿聚,处世必不匏拘。天下有道,固不与易,载胥及溺,亦当亟援。儿向之发愤者为妖,忘食者为妖,违亲远游者亦为妖。今妖未除,民遭涂炭,乃坐视其困而不之一救,不其前后为两截人乎?好救世而亟失时,可为智乎?儿欲暂离膝下,周流中界,遇害则除,逢福则造。愿以所学者见之施行,此生平之宿愿,亦天下第一等之树立。愿吾母恕不孝之罪而许之,儿愿毕矣。”夫人曰:“吾儿所欲遂之志,吾已知之,所欲行之事,吾亦愿之。第阴阳不一其路,神凡大异其气,汝既为阴也神,安得复为阳也人?既一受凡也气,又安得复行神也事?势不双能,事难胥济。况吾惜汝如珠,恃汝于杖,亲在天宫,儿游凡界,隔则为星渊之隔,别则为永世之别。无事思之而不可见,有故召之而不得来。母很无了,子情何如?”真再拜言曰:“是子之事父母也,晨昏不离,孝也;东西南北,唯命是从,亦不失为孝也。母有不忍离子之心,子岂有违母之意?但儿素谅吾母爱民之心,甚于爱子,故儿欲事亲以志,而不欲事亲以迹也。”夫人曰:“吾试思之。”真曰:“天下事一决无二,决三则思意起而反惑矣。”夫人曰:“吾不忍离汝,即汝父不忍离汝尤有甚于吾也。吾且告之,得其意之可否,以决从违。汝且归清虚堂去。”真仍嘱母日:“望母善为辞焉,倘父有不欲与去之意,母力解之。”母曰:“吾已知之。”真由是辞母入清虔堂,自咏一首云:

        母心之爱,于忍舍也。
        我心之坚,无可转也。
        鞠育劬劳,非敢忘也。
        辅世庇民,乃所愿也。

    夫人别玄真归后堂,闷坐沉思。欲不告恐拂女之愿,欲告又不知星君之意何如。告之而从,则不能安女身;告之不从,又不能安女心。躇踌未决。适有一侍女从旁言曰:“夫人,夫人,何见不定,济世利物,万古扬名,父母之愿,天地之心。”夫人曰:“言之是也。”适星君出讲道而回,夫人迎之于堂。茶札毕,夫人言曰:“顷君出论道,亦有何所得而归?”

    “道教多门,诸友所论。或宗虚无,或宗恬淡,或主寂寞,或主无为。独有普济星君所论济世之道,谓道若皆以虚无、恬淡、寂寞、无为为上,则天维何以张,地纪何以理?亦何所称为斡天旋地?大都出世济世,济世出世,此其道也。此论甚当吾心,甚合吾意。”夫人曰:“星君此心,何不见诸事?”星君曰:“吾居镇守之职,与敷布者不同也。”夫人日:“利不必皆自己出,以及人为恩。今君坐镇一方,故不能越樽俎而代庖。今有女玄真,心得真传,志存普济,何不遣之遍游中界,则彼之造福于民,是即君之造福也。民受彼之福,是即受君之福也。”星君曰:“吾女也,其舍诸?”夫人曰:“济民,公心也,爱女,私见也。不可以私而害公。且女意已决,君无阻之。”

    夫人即召玄真出堂。玄真拜言曰:“儿自叩佛以来,系四海安危于一身,视生民祸福在一己。恐迟一日则民多一日之忧,早一日则民受一日之赐。愿父母有命,儿当谨从。”星君曰:“吾才与母已熟议之,但不忍舍汝矣。苟汝志既决,当顺所为。吾闻天气生于东南,而成于西北,观福建兴化府莆田县有林长者,其家多行阴德事,安人蔡氏怀孕弥期,尔可往投其身,以应东南之生气,其成功则在西北矣。”
真再拜再谢,胸藏一盒,骑其铁马,向兴化投胎而去。有诗为证:

        诞产自玄天,庇民意已坚。
        精英弘毓孕,法力广无边。
        不羡逍遥乐,何嫌尘世烟。
        亲帏从一别,彻迹遍垓埏。


第六回  玄真女兴化投胎

    玄真女一别双亲,即离了玄宫,转过北大门。守门将吏盘之曰:“何方神女,来从何来?去从何去?愿闻所自,以报上帝。”真对曰:“吾乃北天妙极殿星君之女玄真是也。亲授观音之命,欲有事于中华,假道于斯,望执事转达上帝,路次步忙,难以礼见。”语毕,策马前行。将吏不敢阻当。

    真才离天门,顷刻间览燕、齐之胜概,历吴,楚之大观。西履羊肠,叹巴、蜀之崎险;东瞻沃野,羡闽、越之膏腴。入自闽关,则见武夷据上游之胜,剑浦截万派之冲。迨至大州,五虎南朝,白鹤北绕。开元为祝圣之场,鼓山罗揭晓之案。整整双门,出入有鸿儒;兀兀巍楼,往来无白丁。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访神姑于乌石之旁,谒文昌于鳌峰之上。低回留之,不忍去云。命驾三山,始驰驱江南下渡之野;驻跸大田,继优游横路蒜岭之区。石竹碧山,乃天造之奇观;九鲤大湖,成地设之胜境。一望江口,福莆之界限攸分,倏履涵头,莆阳之景物如画。观达观矣,止可止矣。

    真乃召当方土地而问之曰:“吾奉上帝玉敕,观音懿旨,为政九州,行仁四海,善无隐而弗彰,恶无纤而弗瘅。正者必蒙予庥,邪者必遭予夺贬。祸福不差,是非无爽。汝既为土地,乃守境之正神,凡诸境内,阳之为善为恶,阴之为正为邪,皆在掌记之中,此其职也,当一一明言,以便按察。”土地闻是玉帝天使,即再拜稽首,俯伏于地言曰:“小土地叨蒙玉帝差守此土,凡阴阳善恶邪正之类,逐日按其行事之实,申闻社令,转达城隍,遂付于直日功曹,使奏于皇天上帝。纵观此地,西控壶公,东望渤海,南接清源之境,北连五马之峰,自数十年以来,风调雨顺,境治民安。近自数月之前,有一凶孽,不知来自何方,潜于东海,以此风涛日作,海内不宁,商渔沉覆者无虑数十家,旬月定静者不能三五日,水滨居民苦之,虽日祈祷,而有不免焉者。”真闻之,仰天叹曰:“天何困此一方民,乃使妖孽而实迫处此也!”因谓土地曰:“汝为一境之主,何为不能驱除此恶出境,以安居民。乃坐视其民之死而不之救,于汝职分何?”土地叩首言曰:“水陆各一其司。某所职者,陆也。如有奸邪内侵,某所得面御之也。某之所不兼者,水也,即有巨奸魁恶,某所不得而知之也。”真曰:“近何如?”土地曰:“才三日之前,尚于南莆之南,湄洲之北,俄顷风波,覆没商舡数十只,幽魄葬于鱼腹,怨魂塞于穹苍。”真曰:“独无救护之者?”土地曰:“虽有欲救之而不能者,无有能救之而不欲者。”真乃叹曰:“吾自碧苑触心,至于西走南奔,为此妖故也。离圣人凡,为此妖故也。子亲重隔,为此妖故也。正恐寻之不得其踪,觅之而不知其影。今既见之,而固纵之,不如无见也。”乃问土地曰:“汝所辖境内居民有若干?孰为积德累仁?孰为横肆无忌?孰弥期将产?孰怀孕数时?可详言其实,以凭稽查。”土地禀曰:“凡兹境内,或有德,或无德,或将产,或未艾,某已值日簿书,容进案下,以渎尊裁。”土地由是退入堂内,急取善恶簿书并年月日时簿,递进于真。真一一批阅之,见簿内所书,有城南林长者孺人蔡氏,斋素虔诚,布施不吝,功日积而日崇,德愈修而愈厚,蔡氏怀孕将期,当生贵子。真乃命土地通报社令,使报城隍:“明日乃三月廿三,当于子时,日吉时良,可尽率境内大小神祗,统领部下所属官将,至期各到林家,前后守护,以听分发施行。”

    土地应诺,即时具牒,申报社令。社令知有真人降凡,急差土地先报城隍,随后亲见计议。土地得命,连步去报城隍。城隍忙整衣冠升堂。左右分班才毕,社令已到衙前,通报入见。令禀曰:“今日有北天真人,奉玉帝并观音菩萨旨意,降凡显圣,护国庇民。明日乃当于廿三辰时, 日吉时良,投胎于城南林长者家蔡氏夫人之身。差命通境大小神祗,各领所属官将,临期到家守护,以听分发施行。令既奉天命,不敢沉滞,敢报太尊,乞赐裁夺,谨如命行。”城隍乃言曰:“既是玉帝,观音之使,敢不尊奉。但分隔尊卑,不得私觌。今晚令尽令职,吾尽吾守,各以期至,毋误为上。”令应诺而退。

    真人以分发土地去各城社传报后,乃分付随行护法诸将:“今晚戌亥时,当空布着七星台,台上列七星灯,用八八六十四人,分立八方,各执旗帜,色应五方,以备亲临。”诸将领命去后,时天已晚,真即命取清水,沐浴已毕,即时登坛,演破秽经、诵定心咒、步斗行罡,将己元神收藏,仍将观音所付圆盒,着之右手。由是望西再拜稽首,扬言曰:“臣玄真,奉帝之命,受佛之旨,降生兹所,乃月之三日,吉之辰时,恐奸邪傍窥侧视,帝其瘅诸,佛其殛诸。”仍再拜毕,立召境内诸神,径到林宅,左绕口二,右绕口三,用法水除氛,灵符破秽。夜当子时,真人遂直入林长者堂上,参谒其祖考,遂转入卧房。蔡孺人睡尚未觉,真取其凡胎,寄生别母,自摄精化气,投入胎中。孺人梦吞一星辄醒,震动不巳,呼林公,觉时母女已产矣。房中灵光耿耿,照耀如日,异香馥馥,次早不散。家人大奇之,欣忭不已。有诗为证:

    勿谓功无果,须知善有缘。
    林公宏布施,蔡母雅齐贤。


第七回  鱼虾鳖大战东洋

    那日浪矶三战,鳄精势屈力穷,大败而奔。奔至百步之外,见后追兵不至,喘息少苏,乃见一牛趻,即欲憩其中。众鲵鲋出视之,见其奇貌怪形,遂闭门不纳。鳄厉声叫曰:“吾是四喉大王,今欲周游南北两海,途经此过。汝这些小厮,不能远出郊迎,固乃尊驾至境,犹不知礼接,何无理之若是也,可速开门,盛备牛酒,口为接送之具,免触犯大人。赫怒一加,尔无余幸矣!”小鲋闻其声如雷叫,告于鲵曰:“吾闻之,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今强大在彼,弱小在我,虽众寡不一,敌不胜也。不如开门延纳,劳以牛酒,此上策也。”鲵忿然作色曰:“长他人之气,灭自己之威,是即鲋之谓也。吾方雄据一趻,跨视邻壑,所向无敢当吾锋者,岂有逢一孤鳄而遽屈之?如自立何,异日亦其奈邻壑笑何?虽彼大我小,彼强我弱,然彼寡我众,彼之长技二,我之长技一。吾闻有恶彼,恶彼有其二而慢其一哉!可率大鲵、小鲋,老弱者牢守四门,选其丁壮者背城借一。济则先王之灵也,其不济即以死继之,何辱之有?何憾之有?”鲋又泣谏曰:“尽吾国之广,不容其一足,合吾国之众,不大其一指。今欲与之敌,是所谓螳螂怒臂当车辙,而不知其不胜任也。”

    正计议未已,鳄俟久腹饥,发起大怒,将足一跌,其趻已陷,可怜大鲵小鲋,尽为麇烂矣。欲进而据之,不知左足一入,右足已绁,乃自叹一首云:

    步仞之丘,含车不容。  
    牛蹄之趻,吞舟不生。
    身无所立,势将安张。
    我匪所骋,促促四方。

    吟罢,复奋力前行。不上三四里许,见一陷阱,其中鼓鼙喧天。鳄着一惊,以为伏兵之擒己也,急趋过之。见其中安然不动,并无人马出入,仍回身视之,乃知是蛙也。鳄乃骂之曰:“这无端小虫,何故白日纷纷?吓得我魂飞魄散,正所谓风声鹤唳皆兵。”众蛙闻其喝声震地,乃出视之,见其四口合合,惊跌于水,蹶泥没跗,不敢出头。鳄不得与之言,乃进前微声谓之曰:“吾乃四喉大王是也。为因昨日与海若战败,意欲求救于大国,为复仇之举。不知此处有何国最强,明以教我,不忘厚报。”蛙王闻其语卑气微,顾谓众蛙曰:“此人可说不可激。左右有长于言语之科者,可出应对,使之远离此土,得保吾境内无事,异日重赏。”有一蛙身披绿袍,头带金盔,挺身出曰:“臣愿往之,以免王忧。”遂出与鳄相见,乃从容言曰:“大国明王英雄,古之无匹。龌龊小陬,中邑之所不齿。且壤小国贫,敝物不腆,不足为从者劳王,何辱命之有?”鳄闻言叹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诚哉是言也!”因问之曰:“吾日东败于海,奈势孤力竭,不能为复仇之举。望诸公扶弱持色,倘得升腾为活,富贵共之。”蛙复言曰:“某国小力弱,不能交兵秣马,为王自当一阵,王之所明知也。此去五十里外,有一大壑,名曰小天池,其中池主,能呼风唤雨,驱雷使霆,且兵雄马壮。大王若往投之,以哀辞求救,彼必欢然乐从,仇必可复矣。”鳄一闻其言,不觉大喜,即辞蛙欣然而去。蛙王知之,即命设宴,大劳其臣将。有诗为证:

    天地本一指,黑子境亦宽。
    挟腋恒多趣,没跗有余闲。
    偶适凶人过,骤闻心胆寒。
    倘非酡口使,安得乐盘桓。

    那鳄得蛙之言,虽当疲困之极,不觉精神百倍,奋力前行。远远望见高岩壁立万仞,修松排列千株,中一大壑,汪汪数顷,澄之不清,挠之不浊,心意其为顷者如蛙所言是也。伫立久之,并不见人马出入。鳄生一计,脱下衣甲,径入池中,翻搅一场。遂惊动池中大众,齐出视之,见一恶形丑貌,相顾大骇,竞取石掷之。鳄即翻身登岸,披挂已毕,作局促之状,向众前施礼言曰:“某因失据,逃遁至此,困疲极矣。久闻大邦,国富兵强,故不远千里而来,愿怜其穷而收之,幸莫大焉。”众回报池主。主忙出殿前,见其堂堂体貌,昂昂气概,心中亦惧之,一面盛陈牙爪,使与观之。鳄望见其主,坚甲锐头,不能阔步,足蹜蹜如有缘,知其为鼋,心中暗喜曰:“此吾侣也,若得相伍,大事可济。”乃近前忙施一礼,鼋忙答之。鳄乃言曰:“吾失吾所与,吾无所处,不叫海若相欺极矣,此所不戴之忿也。以今观于大王,富强莫比,若肯驰驱,东面谁敢为敌?此创王图伯,万世之一日也。乃区区之一陈,何拙如之。”鼋为所激,乃作色曰:“吾久有东封之志,奈未得天时,姑以俟。”鳄知其意,仍箴之曰:“时乎,时乎,不再来矣!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某愿为一先锋,为大王前驱。”

    鼋大喜,尽率池中之众,即日大举而行。鳄以为得计,兼程而进。次日,即到东洋,令人去下战书。海若见书,急召诸臣议曰:“昨日此贼败去,今复声援而来,其势必猖,谁可当者?”殿下挺出一臣,俯伏奏曰:“曩者左营建奇绩于浪矶,今日小臣亦愿收一鼓于洋上。”王召视之,乃右营兼统锦袍长枪重甲大将军,姓金名鲁首是也。王大喜,即登坛亲挂其印,因执其手谓之曰:“国洽思良相,国乱思良将,非卿不足以当之。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首因再拜谢恩。下坛,即传令所属兵马,即日离营,直次东洋。那鳄见海若师来,乃谓鼋曰:“成败利钝,在此一举,观彼师众甚盛,不可轻敌。”鼋乃陈列卒徒,以俟会战。首知其有与国具来,乃嘱其先锋段忠、田鱼曰:“今日贼势颇大,可分兵以敌之。段先锋可领一兵出其左,团先锋可瓴一兵出其右。吾以大军当之,及其未定而鼓之,可获全胜矣!”鲁首即命进兵,金鼓喧天,鼋即命鳄应敌。鳄与首战不上数合,首力颇弱,枪法渐乱,段忠惧其有失,急驱长枪手左出。鳄精神大奋,再斗数十合,团鱼见其不胜,亦驱重甲兵右出。左右夹攻,自午至晚,杀得尸横海塞,血染水红。鼋见兵众死伤过半,急鸣金收兵。鳄又单斗数合,见势孤不敌,只得回身便走。首驱大军从之,鼋众所存者十无一二,首大胜收兵而回。王自出殿迎之,大设犒劳,兵将以次封赏。有诗为证:

    一怪势孤穷,再投集众凶。
    甘辞藏险计,轻信丧威风。
    坚甲利兵将,索头畏尾群。
    东洋经战敌,致使覆全军。



第八回  四喉伯四海为孽

    鼋鳄一败,奔走出数十里外,始敢少息,收拾其余众,不上四五十。鳄惧鼋之怨己也,乃假泣曰:“贱臣不幸,身为僇辱,乃使大王丧其大众,罪不容于死矣。”鼋曰:“事已败矣,悔之无益。今吾不能为汝助。吾观东海地广国殷,将多兵劲,谅非汝之所能得志者也。汝欲侥幸于万一之胜,徒自苦矣。大丈夫以四海为家,以子之才,遨游四海,何所不容,倘得一隅而据之,十年生聚,十年教诲,二十年之外,即可以治兵东向矣!吾将暂归,缮修城池,抚养士卒,倘有机逢,亦整一旅,与子会于东洋。”语罢,鳄谢鼋而别,鼋复拨部下骁勇数十人随鳄而去。鳄感戴不胜也,乃咏一首以别云:

    本期一举振威风,岂意横遭破败分。
    可恨可怜还可耻,鼋鳄自此各西东。

    鳄由是别鼋,自南而去。至中途,闷无所依,乃顾谓从者曰:“吾向者潜藏于碧池,优游自在,何乐如之!偶行一不善之事,自泄其机,遂使此走彼奔,此逃彼遁,无一容身之地。吾命之穷,何其至此极也!”众劝之曰:“天生大王于世,不可常有。今日之失所、安知不为他日之得志乎?大王无忧,小卒有一计使大王取威定伯,指日可成。”鳄闻言连忙问曰:“果有妙计,何不告我,倘得成功,汝何愁不富贵乎?”那卒乃言曰:“小卒旧主,有一契弟,身长数十丈,腰大数十围,无胫而能走,无翼而能飞,此去二十里,乃其国也。王若肯卑词哀告,彼必然出力相助,乃缮治其兵马,一望而南,功可立就矣!”鳄曰:“如彼之不能容何?”那卒曰:“小卒昔尚奉命往来,彼所知也。今日若先入称说,彼必欢从。”鳄曰:“不亦善乎!”

    即时倍行数程,将近其国,命那卒先入。其国王一见即问曰:“尔主有何见教,故命尔来也?”卒禀曰:“某旧王近日有一心朋,志大气高,每有混一四海之意,奈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所以难也。彼今欲举寸泥而封南海,旧主乐助一枝奇兵,奈临期疾作,故遣小卒执鞭,为先马首。仍使拜上大王,倘得枝兵相助,不惟新主,即旧主亦受赐多矣。不惟荣名,亦且可得大利矣!”此国王乃是一红蛇也,一闻是鼋心友,即时出迎。入堂叙茶毕,乃问曰:“闻贤兄有事于南海,此亦英雄莫大之事也。弟亦素有此志,但未得其人而与之。今幸相逢,可始终不忘。弟愿举国之众,从兄于矢石之间,长驱南海,席卷北溟,兄犄之,弟角之,何虑彼丈夫哉!”鳄曰:“今得贤弟,何其相见之晚也。”遂乃口占五言一绝,以志喜云:

    话为投机发,音因知己弹。
    世如逢郢质,何见运斤难。

    蛇亦咏一首以和云:

    事临机便发,音不可空弹。
    此心如此质,定伯亦何难。

    蛇由是尽起国中之众,与鳄相随而行,将至南海三十里下营。南海龙王巡边戌卒知之,速忙回报。龙王正早朝,群臣毕集未散,得此消息,遂问于群臣曰:“朕奉帝命,守此一隅,数年以来,修明内治,讲好外邻,庶几无事而即安,未尝执祸而速怨,每自以为无患,与人无争矣。今日逆贼不知从何而来,朕实忧之。且策无所出,何以御之?”有分守海南道兼督军务事卢刚出班奏曰:“臣闻兵法之无事而先动者,谓之骄兵,骄者亡。利人之所有,谓之贪兵,贪者败。今贼无故而潜师掠境,其心为贪,其势必骄,败亡无日矣,何惧之有!臣愿领一军御之于海上,以振国威,以创贼气。”王喜曰:“朕有卿等,何虑边之不宁哉!”即命刚尽起国内大众,向敌营而发。

    鳄闻知大师已到,乃与蛇议曰:“今日吾兵新到,气力稍倦,且休息一日。俟明早分为两队迭出,彼军虽众,可以奇胜矣!”蛇曰:“此计甚当。”遂不出挑战。刚差人下战书,批回明日治兵相向。刚对众将曰:“贼今日之不战,其意何也?”有一青沙先锋挺身言曰:“贼今日初到,必是气力疲敝而不敢战,某有一计,可使贼束手无措。可遣一人佯为求和,以示其弱,使彼不吾防,今晚三更,某领一枝兵直到其营,袭其不备,掩其不意,则贼可虏矣。”刚大喜,即些人讲和。鳄、蛇相议曰:“吾久闻南方风气柔弱,今其情立见。”是晚,遂不复备。青沙尽选其精锐之兵,三更直捣其营,金鼓一齐大发,声震天地。鳄、蛇睡尚未觉,众急呼醒,不知所措,营中自乱,鳄、蛇仅以身免。至次早,人报鳄、蛇直奔北。青沙言于刚曰:“今日贼败势穷,不及此时殛之,恐彼羽翼渐长,为祸异日。无劳大师,某愿再领一军,会北海之众,及其未定而夹攻之,彼必无逃生之路矣。此一劳久逸之长策也。”刚以为然,即传令先锋青沙,带锐卒二千追之。次日即到北海。  

    鳄、蛇正苦无安身之策,闻追兵已至,欲议敌之。青沙一面差人挑战,一面差人去会北海龙王。王见说,即令大都督鲲将本部兵马,与青沙合于一处,将贼团围于中。鳄、蛇见势孤不敌,杀条血路而走。两海大将各收胜兵,而回本国。有诗为证:

    一怪横为孽,流凶布海滨。
    此逃复彼遁,气折且心惊。
    东南收奇绩,西北建元勋。
    原来邪不胜,恶自与祸邻。
回复 引用 举报顶端
只看该作者 9楼 发表于: 2010-05-30 第九回  玄真女机上救舟

    林长者自产女之后,景福弥隆,纯禧益茂。岁丰时若,登盈恒裕乎金穰,物阜人康,熙暤均和于玉烛。巩宗图于有永,延寿考以无疆。驹隙易过,女年不觉十六。自幼至长,薄嗜欲,寡言笑,游于凡世之中,而不染尘世之气。性好祀观音菩萨,乃绘一象,朝夕拜。长者一日寿旦,男二郎同女为庆贺。饮毕,长者顾谓其男曰:“吾欲题一联于门首。”二郎曰:“是何联?”长者曰:“出门须求三益友,入户愿听四佳声。”二郎又问曰:“所谓三益友者,毋乃即孔子所论友直、友谅,友多闻是耶?所谓四佳声者,儿所未晓,愿闻其旨。”长者曰:“汝自幼不好读书,今日乃知其面墙矣!吾语女,四佳声者,人家之中不可无读书声,不可无机杼声,不可无小儿声,不可无鸡犬声。今三益之友,吾日奉教于诸君子,庶几无憾,而后即安。四佳声之中,吾家且有无半焉。”二郎又曰:“何以谓有无半?”长者曰:“小儿、鸡犬之声,二者吾家之所有,读书、机杼之声,二者吾家之所未闻。此吾所以欲书此联于门也。”其安人言曰:“闻云养子不教父之过,养女不教母之过。今男年十八,女年十六,延师之责,君实任之,机杼之教,妾自当之。”长者曰:“安人之言是也。”于是遂以二郎送入社学从师。安人在家,朝夕把女红之事,训诲其女。女亦无不精巧。

    一日,是八月十五日,安人坐于后堂,召女而训之曰:“经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谓先机而图维者其事预,后时而怆惶者其计晚。十月霜降始寒,今已八月,当此之时,于锦绣之事,乃可略停,纺织之务,不宜少缓。”女唯唯从命,即向房中尽收其针绣之具,一心务于机杼。乃自咏一首云:

    经纬从心起,柚机随手成。
    勿羡天孙巧,全凭就里明。

    咏罢,遂向机房就织。至午后,是日狂风大作骤雨滂沱,百步之外,不辨牛马,女忽于机上睡去,转见那鳄精在东洋作怪,见有四五商舡经过,起风作浪,欲沉没之。真见之,急取手系盒儿,化作一小舟,乘驾其所。鳄见真来,奋武扬威,与真斗法。原来此鳄熟闻经咒,真百千万劫擒之,而彼亦作百千万劫解之。自午至申,真虽不能得鳄之服,而鳄亦不能为舟之害。真心思曰:“向者观音告我,鳄逃得其方,害未易除。然终未有正不胜邪之理也。”因再诵真言,大步罡斗,鳄稍稍远去,真见鳄穷,即欲乘虚擒之,彼风浪滔天,五舟几覆,真急回扶舟,鳄知不欲遽去。真一面斗鳄,一面扶舟,身在机上,如醉如迷,且动且舞。

    时有侍女,在傍熟视久之,心惊,又不敢呼觉。见愈久不止,不得已趋入后堂,禀告安人。安人闻言,急至视之,见其辄起辄伏,舞动不休,心疑其有怪,乃言曰:“此女平日动静举止,略不近凡情,吾心疑之,不意今日见之。”遂近前呼其名而抚其肩,少顷才定,始开眼以视其母。女辄曰:“儿已觉矣!”乃叹曰:“第今不得使儿成全功于天下矣!皆侍女之过也。”母问其故,女答曰:“顷者有一妖鳄,于南海之南,湄洲之北,吞噬商舡,观音菩萨命儿往救之。儿与鳄斗法,自午至今,鳄精神稍竭,所有五舡,儿口含其一,两手两足共持其四,正将到岸之顷,为应母所呼,口放其一,四者随身登岸,一者巳沉于水矣。”母曰:“是何言也!女为阳人,安得妄言神事,恐远迩人闻之,以为吾家不幸妖女长于闺中。今后切宜戒之。”女曰:“非儿妄言,儿顷者归,尚遗一只绣鞋于水边石岸之上。一舟沉没者人货飘流水滨,其四者已湾于瓠杓澳内。此有明证,母如不信,曷使人观之。”

    其母告其父曰:“人家产女,无非无仪,奈何我家产女,独此怪异。”父问其母,母告之以如此如此,果有是事,亦不可谓之不祥,即命人往观之。果见海边人等,争拾飘流物件者,有数百人。有一人见一绣鞋在水边小石山石之上,水至不投,水退不流,欲以手取之,重提不起,聚数百人观之,以为奇异。彼四个商舟幸得无事者,皆相告语曰:“吾顷者于风雨阴曀之中,恍见有一神人,尽力扶持,吾舟始获免。”观者回报长者。真女自是之后,渐渐不食人间烟火,凡有风涛浪作之时,辄向观音佛前顶礼诵咒。父母亦知其非凡女也,置一净室居之。有诗为证:

    闺中一女人,胎脱自天神。
    凡尘游不染,慧性保常惺。
    经纬成机上,功勋布海滨。
    闽粤南一派,从此著威灵。


天妃传/ (明) 吴还初 编 (明)余德孚 校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花阵绮言/(明)仙叟石公辑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刘生觅莲记/(明)吴敬所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风流乐趣/(明)吴敬所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金海陵縱慾亡身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雪月梅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鐵花仙史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五美緣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禪真後史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醒風流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春柳鶯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列仙傳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蘭花夢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金海陵縱慾亡身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瞎騙奇聞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趙飛燕外傳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金雲翹傳(本衙藏板本。二十回)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定情人/(清)天花藏主人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飛花詠/(清)天花藏主人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枕上晨钟/2(清)不睡居士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金雲翹傳(本衙藏板本。二十回)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合浦珠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平金川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 赵飞燕别传 / (宋) 秦醇 - 中华传统文库 - Powered by phpwi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