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qq多少钱:[人文]被小龙女迷奸的少年和他们的八十年代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5 14:33:59
『关天茶舍』 [人文]被小龙女迷奸的少年和他们的八十年代 作者:要命一条  发表日期:2011-2-11 23:04:00         
青春的岁月,真的象一首歌,眼瞅着都2011年了,身体又长一岁,心里却总想拒绝时间,回到过去,回到难忘的八十年代。
   三十年前的中国,阳光象透明的水撒在城市中,所有的日子,在记忆里都如早春二月般温暖而清爽。街上偶尔流行红裙子,少女纯情,少年懵懂,中年妇女依然习惯于把自己丰腴的身姿隐藏在蓝绿黄的国家色调里,中年男人则更喜欢带四个兜的蓝灰卡其布中山装,因为那代表庄重或权力,或科长或处长。青春没有太多的流行元素可供消费和发泄,从七十年代中国政治铁幕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们,最快意的事情就是满大街的抢军帽、军大衣,打架斗殴耍流氓,一帮一派的互相敌对,然后又装做在某个大佬的主持下重归于好握手言和称兄道弟。
   喜欢打架据说是因为受文革流毒危害,武斗的文化遗传,握手言和则是受了港台电影的影响,许文强、小马哥或者大傻之类,他们都曾经在一个大佬手下做事,后来又都变成了大佬,一统江湖之梦,在每个少年的心中狂乱飞舞,虽然照现在比家里穷得厉害,连个MP3都没有,但心灵却必须面对洪流开放的世界,无论那是如何令人震惊的思想或者行为。如果有人说我们在七十年代的小学中受到了某种洗脑式的革命教育,只知道伟大领袖毛主席和英明领袖华国锋,那么或许可以说,历经八十年代,我们则变成了被扑面而来的爆炸性信息迷奸的一代。
   大人物们忙着为一些在政治斗争中含冤死去或者倍受折磨的人平反昭雪,据说死的人里面也有一些曾经是很伟大的大人物,但到底做过什么才算伟大,至今我都不太懂。在我的印象里,生存在我的世界里的所有大人们,当时似乎全部心思都纠结在一个巨大的游戏中不能自拔,这场游戏一度把他们玩得心惊胆颤,他们窃窃私语之后时不时提醒小孩子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话,就好象满大街的人都喜欢互相收集证据准备随时向政府告发对方一样。不过后来局面发生了大转折,就是当时经常听到的一句流行语,“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遍大地”,在这股有明确编号的风吹过我居住的这个世界之后,以我十岁的心灵,都能清晰得记得,整个世界确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理日益成熟起来的我,已经可以对来自外部世界的信息进行简单处理和分析,慢慢地能够分辨出辈份或者行政级别这类复杂的事情,第一次吃到香蕉,喝上了所谓的咖啡,那种咖啡和现在的方糖是一样的,里面百分之九十九是糖,剩下的百分之一也不见得是咖啡,因为味道和现在喝的根本不同。看到挂历上穿得越来越少的健美操女性时,身体已经可以产生必要的反应,但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会那样。随着收音机和电视机进入家庭,年龄再稍大一点,视野突然就放开了,我忽然发现邓丽君的大腿和胸脯还有嗓音可以软绵成那般的动人心魄,帅哥周润发的头发永远都象站不住苍蝇一样的光滑锃亮,大西洋底那个能用腮呼吸的怪人调戏女科学家时一点也不流氓样,史泰龙面对机枪都可以从容逃生,女的在他面前脱光了换衣服他都不为所动,可当时看得我倒是动了很长时间。
   电视机从日本帝国主义那里输送给我们一个又一个热烈的文化炸弹,激情跃起涩乳乱颤的小鹿纯子,神勇无敌十万马力的铁臂阿童木,满怀正义浑身雪白的森林大帝,当然,还有永远活在青春少年心中的山口百惠两口子,这两个联壁妙人站在北海道的山间,背景是纯蓝色的秋空和密集挺拔的白桦树林,风姿绰约,神态如梦似幻,透过照片都能感觉到在遥远世界的那一头,伊豆半岛上正流动着新鲜的空气。野麦岭刮起干燥的海风,麦浪一层层扑向镜头,扑向三十年后木然端坐在电脑前已经步入中年的原少年心扉,那一刻百感交集,手扶双颊陷入往事,两天没有刮过的胡须扎在掌心,刺痛感从手心流向心底。我把自己想像成为二十多年前那个穿着黄军衣,膝盖上有补丁的、青涩的、还算比较帅气的少年,死盯着照片上时髦的三浦友和和山口百惠,他们穿的那种衣服,直到十年后的中国才渐渐开始流行起来。但这种想像并不成功,很快我就败下阵来,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它会把一切都抛在后面。
   长大之后才明白,书读多了不是好事,但当年出于少年好奇的天性,对于书中世界极度渴求,趁着寒假暑假的机会,天天做在妈妈单位的图书馆里,那里面有一排排的世界名著中国名家的作品,根本就没有人看,我开始试着阅读《远大前程》,《三个火枪手》,《包法利夫人》,或者《雾者孤儿》,《约翰克里斯朵夫》,幸亏当时没有《恰特莱夫人的情人》这样的书,否则我会堕落着什么样,只有老天才知道。
   不过这些东西毕竟不相容于我所居住的这个世界,故事很动人,但都发生在遥远的外国和几百年前,与现实一点关系没有,不久之后我就转而开始喜欢上了国内的小说作品。《十月》和《当代》是八十年代被权威的两本文学杂志,我一期都没落下。我开始了解这个国家的结构和组成,终于明白省长比市长大,省委书记比省长还大,很多改革的决定最终都是由最具有远见的书记同志做出来,一般来说省委书记不说话,要说话就是关键性的东西,他和市长大多住在省会的小洋房里,安静,高雅,有专车和警卫人员,虽然互相之间矛盾重重却必须是邻居。更多的时候,省委书记家有会有一个当记者的女儿,这个女儿往往会喜欢上一个正直而高尚的地方小官员,并且会冲破重重阻力,与之艰难地结合。后来我上中学时,第一本政治课本就是《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几个问题》,其中就说到,要逐步实现厂长和书记政企分开,这时我才明白,那些小说的背景和人物为什么都有比较集中的设定。不论背景如何相似,但厉害的中国小说家们总是能把每个故事讲得有滋有味,很长时间里,我都沉迷在这些具有国家信仰背景的小说中不能自拔,幻想着自己哪一天也被省委书记的记者女儿看中,从此飞黄腾达,成为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一员摩天悍将。
   不过梦想中的悍将当时正少年,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心里升起,很难躲开。这种小说里面虽然没有男欢女爱的情节,但因为写的是中国之事,作家写到省委书记女儿时,笔下几乎都是一个又灵俐又坚强又美丽的大号邻家姐姐,所以分外撩拨少年之心,可惜那时候观念不行,有些情节突破不了,书记女儿和县长大哥一进屋就把门关上,关键时刻总是给掐断,搞得欲罢不能却又蠢蠢欲动。
   不记得那个突破点在哪了,或者是港台电视剧进入大陆之后的吧。有一次我在公交车上,对面坐着一个大哥,手里拿着一本书,那书被牛皮纸包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书,因为只有坏书才会掩饰封面,大哥看着我好奇的目光,于是把书递给我,随便翻了翻,有几张插图,其中一张图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打座,手扬起,墙上有一只苍蝇被细小的飞镖投中。这书的名字叫《书剑恩仇录》。想知道一个三十年前的少年第一次听到如此奇怪的书名时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对不起,我是形容不出来的。就是隐约记得挺紧张,世界本来这么美好,搞什么搞,又是书又是剑,还有恩有仇的,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书。
   紧张归紧张,但天生喜欢看书的秉性却让我对这本书求之若渴了,可惜那书当年确实没有在大陆正式出版过,少数人看到的,只是港台的繁体字版本。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过去,不到一年的时候,电视台里竟然开始播放《射雕英雄传》,一看到原著者的姓名我就惊呆了,原来竟然也是金庸,就是那本曾经谋过一面的《书剑恩仇录》的作者!
   随着射雕剧在全中国星火燎原般的热播,金庸的所有武侠小说开始一哄而进迈入了国门,立刻就取带了此前进入大陆的梁羽生,相比之下,梁羽生的作品明显失色太多,无论情节还是文艺水平,都无法和金庸相提并论,尽管多年以后对《萍踪侠影》等经典之作还是记忆尤深,但确实来说,水平存在很大差距。
   最初看金庸时,心里是有抵触情绪的,我想是因为看了太多正统的文学作品,突然面对那样的小说有些不适应吧,第一次翻开射雕第一章节就看到一首词,这不是装B吗,现代文学搞这些做什么,整得象红楼梦似的。不过因为有电视剧在先,很想知道小说和电视剧之间到底有何不同,所以就耐着性子往下看,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金庸的魅力不用我多说,凡是看过的人应该都了解,上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宗师级人物,纷繁的故事情节和数不清的各色人物,最后都交待得明明白白,精彩的武打描写与奇幻的主人公际遇,无人注目的市井小民,失去父母的孤儿,被隐藏重大身世的弃儿,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后,或得遇大师指点,或从地下挖出一部武学秘籍,跟着学照着练,总之终于成为一代侠之大者,统领江湖风骚,这是多么令少年们回肠荡气的英雄史诗。
   看了金庸后,有一阶段睡觉都睡不好,睡着睡着就觉得周天小宇宙有所触动,或者屁股或者肚子那里暗涌一些神秘的信号,确信下一秒钟自己就会浮起到床上一米处的空中。一直搞不明白任督二脉到底在哪里,但总幻想着有一天打通这两条脉,能象段誉那样一挥手就发出激光,或者象张无忌那样憋住一肚子的真气,把手里的透明塑料袋炸开。不过这些念头最终都归于尘土,二十多年后我才认命,显然没有人能练成那样的神功,就算有练成的人,现在估计也都在火星上隐居吧。
   恐怖的武功和神奇的经历是一方面,儿女情长的花边情节同样让少年心动。金庸小说里有两个人物让我心结始终不能打开,两个都是女的,一个是岳灵珊,一个是小龙女。
   岳师妹花儿绽放般的娇巧模样,不用看电视剧就能设想出来,我把自己想像成令狐冲,天天痴守着这如花似玉的小师妹,举手投足,眉来眼去,时间一长谁能不动情呢,而且金庸下笔很是收发自如,把岳灵珊对令狐冲的感情写得似有还无似逗还休的,未来的江湖领袖令狐冲,或者说是我,怎么可能忍受住如此的调情,或者情调呢?所以令狐冲在岳灵珊暧昧的表示下很快就陷入了爱情之中,这是相当自然的事情。然而事与愿违天不怜情种,笑傲江湖的大侠很快就发现,原来师傅竟然是个老太监,而小师妹竟然移情别恋上了一个小太监。
   这样的情节安排,曲折是曲折,但真的太让人揪心。本来世间花好月圆,就等有情人终于眷属,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太监,没枪的竟然干掉了拿剑的,那姓林的既然狠到能一刀切下自己的欢喜根,又怎么可能会真心爱别人?放着好好一个有着高尚革命理想和爱国情操的杰出青年你不去爱,偏偏去爱一个二亦子,这是什么道理?
   看下面的情节时,在全身心希望令狐冲越来越厉害的同时,更希望岳灵珊能够回心转意,于无声处灌醍醐,蓦然回首,她在令狐怀中笑。可惜金庸先生并没有这样写,最终的结果大家当然都知道。
  
   小龙女的故事更悲惨,也合着金庸先生和少年的我有些心意相通吧,他想把一个人物描写成啥样,我就会从文字中看到啥样,多年后我看到金庸说,他要写的小龙女,正是一个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的透明女孩,这词儿我当年不会用,但完全可以参透。古墓派这名字起得好,既代表那里远离人间,又暗示存在狐仙美女啥的,果然,小龙女出场后,一直就表现得象个长不大的姐姐,文字的力量真是无穷,其实金庸并没有仔细描写过她的相貌,但看书的人偏偏能从文字中幻想出一个美妙不可方物纯洁有如出水芙蓉般的天使姐姐。
   如此美丽如此纯洁的一个小妞,竟然在那么个非万一不可能的场合下,让一个叫尹志平的小道士给迷奸了。说起来这迷奸的过程还挺特别,因为当时她是被点了穴的,神智还清醒,眼睛被蒙上而已,事后小龙女一直都以为是杨过这小子耍的流氓,而大家都知道小龙女其实也挺喜欢未来的杨大侠,这么一分析,那么迷奸的现场很可能就比较暧昧了~。
   无论一个八十年代的少年对小龙女的迷奸现场会有多少龌龊的意淫,但终究说起来,比较可怜的其实是杨过,这小子从小受尽人间磨难,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纯洁的神仙姐姐喜欢他,结果呢,又让一个小道士先下了手,把个纯洁的姐姐给迷奸了,幸亏没搞大肚子,否则后面的情节如何处理,真让人替金先生担心。杨过后来成了一代独臂大侠,威震天下武林,那么英雄的一个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曾经被小道士迷奸过的对象呢?
   几十年后我反思,或许这是天生存在于男性心理中的男权主义在作怪,但当年可不行,当年一直划不过这个拐来,好长时间一想到那么纯洁的小龙女被迷奸,就很不舒服,感觉和自己的某种虚无的道德观发生了冲突,但同时呢,又对那个姓尹的小子充满羡慕,一想到在那个温暖的山洞里,淫民志平轻解罗裙缓施咸猪手的样子,就有很强烈的冲动感觉。
   金庸先生对这个情节似乎也表示过一点歉意,但他执意不改,虽说他修改了不少地方。或许强烈要求他修改此处的人,想法和我当年都差不多吧。
  
   我们的父母本来是从一个除了政治什么都没有的时代走出来的人,我们自己同时经历过那样的童年时代,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一个政治挂帅的童年世界,可是很明显,我,还有和我同年龄的一代人,都深深地受到了它的影响,我们从七十年代的极度封闭一下跃迁到开放搞活的八十年代,把补丁衣服一脱,马上换上西服了,1986年的时候,我在沈阳的国际大厦里就看到过一种牙刷,标价36元,这几乎是当年一个普通城市职工工资的三分之一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刺激的事吗?有,例如对我说,岳灵珊的被叛和小龙女的被迷奸,就是两件很大的事情。
   我终于开始明白一点这个世界的表相与其本质之间的差别了。有很多事情,并不象我们的书本上描写的那样完美,高尚的就高尚,就好运,就会成功,缺德的就缺德,就霉运,就会失败,伟大的永远伟大,邪恶的永远邪恶。你说令狐冲得罪谁了,多好的一个青年啊,但终于不还得勉强用任盈盈来代替小师妹凑合搭伙过日子,杨过呢,同样是个英雄好汉,可惜老婆的初夜却被个小道士给抢跑了。
   这应该叫缺憾美吧,就是说事情总有不如意之处,天下没有完美的开端和结果,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象虚无的真理那般尽善尽美。大家都感觉让杨过娶一个纯洁的处女比较开心,但事实上情节并不是那样,而最后呢,人家两口子照样开心地过上了小日子,并没有没受啥影响,只不过推迟了几年婚期。其实照我看来,既然杨过能想得开,金庸莫不如把尹志平写活过来,其实他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没管住自己的小弟弟,确实罪不致死,哪有男人迷奸过一个女人最后却因为强烈的道德自谴而自杀了的呢?古代不可能有,现代更不可能有,所以这个情节反倒是最应该修订的一处,比较假,太追求道德完美化的世界了。
   那一年《笑傲江湖》在我们半大小子里特别流行,大家看完看好长时间地讨论,有个男同学,是个小流氓,他说的最干脆。他说,个B养的岳灵珊,就是个欠操的货。
   这话在耳朵边回响了好多年,我一直没敢否定它的合理性,不过在四十岁的2011年,我认为我终于有理由可以否定它了。
   春晚上出现的林志玲,使我第一次把人和名字对上号,粉腮含黛眼含秋波,顾盼间风流万种,《唐山大地震》我看过,但一直不知道女主角是她扮演的。这次在春晚上看到,发现判若两人,电影中的女孩子清纯美丽,春晚舞台上的志玲,却稍微有点过嗲,就象二十多年前我那个同学说的,一副欠操的样儿。
   当然,这只是个人感觉,不可能用来强迫别人同意。就算你认为某件事再不完美,某个人再不合你意,但终究那事必然要发生,那人终究要幸福地活下去。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被迷奸的不是北宋末年的小龙女,而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我,我被撕裂的时间和世界以及观念给迷奸了,不明白自己的各种为他人揪心和不平其实是杞人忧天,其实谁都有最基本的智商,也都有最基本的生存权力,饿大了自然要吃饭,挣太多自然要保平安,平安的想更平安,不平安的肯定会求平安,有缺憾的事情并不是一件两件,而且全部。理想和现实永远不会在一条平行线上运行。
   也许这其实是件好事吧。自从人类有了文字,人类就一直被文字迷奸着,我们沉醉被文字迷奸的快感里不能自拔,自从周幽王以来都快三千年了,我们肯定还会继续被文字和语言迷奸下去,直到产生反感为止,那时,我个人或许会选择去学习世界语,据说这个语种都快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