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口普罗旺斯开发商:险被外国军舰击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3/29 20:55:13
“泰源227号”最小的中国籍船员黄忠科在机场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本报记者 周凯摄

  “再也不敢出去了”,还不满24岁的穆文兵单肩背着个小背包,走出了浦东国际机场国际航班到达出口,再也没有其他行李,“根本就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还一脸稚气的穆文兵扎着个“马尾巴”,戴一顶太阳帽,一副黑色的太阳镜架在帽子上,肤色黝黑,乍一看,还有点像文艺青年。可是没人知道,他和他的同伴们被索马里海盗整整劫持了263天!

  今天下午13时23分,“泰源227号”船员穆文兵和他的另外6名同伴陈国忠、梅建耀、杨俊、罗青春、雷金聚和黄忠科,搭乘斯里兰卡航空公司UL886次航班,从斯里兰卡科伦坡,经停泰国曼谷,安全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此时,距离他们被索马里海盗劫持已经整整299天,而他们的船长虞飞越和轮机长徐剑行仍然留在斯里兰卡,等待新的船长和轮机长交接后,才启程回国。

  海上遭劫

  时间回到2010年5月6日傍晚,“泰源227号”上惟一的厨师穆文兵正在厨房做饭,突然听到“啪啪”两声响,接着大副陈国忠冲了进来,“海盗来了!”穆文兵还没反应过来,一名穿着迷彩服的海盗已经端着枪进了厨房,“一下子懵了,根本没时间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同一时刻,24岁的重庆奉节人杨俊正在船舱里睡觉,“我还在做梦呢,有人把我推醒了,一睁眼,是一个黑人,拿着枪。坏了,我知道是海盗。”以前在家乡做模具谋生的他,还是第一次和海盗面对面。

  不一会儿,“泰源227号”上的28名船员全部被集中到船头的一个仓库里,大副陈国忠数了数,前后有11名海盗上船,“都拿着冲锋枪什么的,不让我们出来”,来自河南的船员罗青春说,“晚上也不准外出走动,只能睡觉。”事后,大家才知道,海盗们是乘坐一艘快艇上船的,首先控制了驾驶台,然后又马上切断了船上所有的通讯设施。

  根据媒体的公开报道,2010年5月7日,中国台湾泰安渔业股份有限公司所属渔船“泰源227号”在距离索马里东海岸约900海里处失去联系,这是一艘550吨的渔船,共3层。中国海上搜救中心的消息称,船上28名渔民中,有9名中国大陆渔民,另有7名肯尼亚渔民,4名印尼渔民,3名菲律宾渔民,3名越南渔民,两名莫桑比克渔民。经国际海事局证实,该渔船被海盗劫持。

  “以后再也不做饭了”

  出生于1987年的穆文兵,家在四川泸州纳溪县打古镇黄角村,15岁就出来打工,在重庆、宜宾、南充等地做过厨师,“都是做饭惹的祸”,穆文兵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做饭了。2007年11月,穆文兵看到一则万州国际劳务经济技术合作有限公司招聘海员的广告,很感兴趣,“因为可以出国,多好玩啊”。当时才20岁的穆文兵没想太多,就报名了。因为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父母自然不同意,不过后来耐不住穆文兵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了,“就当是去闯一闯天下吧”。现在,穆文兵后悔了,“还是家里好啊”。

  2007年11月28日,穆文兵从新加坡登上了“泰源227号”,“也许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吧”,穆文兵和杨俊刚开始是被分到“泰源32号”的,后来不知何故又被分配到了“泰源227号”。上了船,他们才知道这是个“多国部队”,船员来自6个国家,不过中国船员占了三分之一,而且船长、轮机长和大副都是中国人,这让穆文兵安心了些。

  船上的日子是枯燥的,穆文兵的工作是负责船员们的一日三餐,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当然不是什么电视节目,而是看碟片,“在海上碰到中国的船只,就可以交换一些碟片”。从2007年11月上船至今的3年多时间里,穆文兵其实也只去过新加坡。他的护照显示,2008年9月6日—10月4日,以及2009年9月5日—10月6日,他曾经在新加坡待过两个月,“基本上把船上发的钱花光了”。穆文兵的收入并不算高,每个月船上发50美元,另外万州的劳务公司为他每月存250美元的工资,此外还有一些奖金和分成,但不是太多。

  最多时有20多艘船被劫持,锚在一起

  由于船上只有穆文兵一个厨师,因此海盗就命令穆文兵天天做饭,而其他船员被圈在一个小地方,轮流有海盗拿着枪看着,“只能天天睡觉,吃了睡,睡了吃”。穆文兵现在提起做饭就头疼,“以后再也不做饭了”。因为他需要一天做六顿饭,“给船员做三顿,给海盗做三顿,而且海盗们的吃饭时间还不固定,有时候刚睡了一会儿,就有海盗把我叫起来给他们做饭吃。”

  被劫持的日子里,其实没有什么饭可做,“当时还差20多天就要进港了,所以我只准备到进港时的补给”,穆文兵说。由于没有了补给,只能靠海盗们偶尔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食物做原料,“我们只能吃一些发馊的米饭,真的比喂猪的还差,里面有很多树枝、杂草,顶多能吃一些以前做鱼饵的小鱼。”海盗们吃得稍微好一点,有什么意大利面之类的。

  吃得差倒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担惊受怕,“每天都提心吊胆的,非常害怕。也不敢和海盗起冲突,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更不敢轻易逃跑,外面没有人接应。”船员罗青春说。

  由于海盗和“泰源227号”的老板在赎金方面谈判不顺利,海盗要求老板支付300万美元的赎金,老板没有同意,所以一开始海盗们对船员非常凶狠。“经常打我们,动不动就打个耳光,或者用绳子抽,有时候还用高压水枪冲我们”,穆文兵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这期间,船上的海盗来来往往,“他们应该是一个集团,光我看到的海盗就有上百个”。穆文兵说,海盗没有自己的大船,都是冲锋艇,“找到目标就冲上船去,迅速控制驾驶台,然后再一个一个收拾船员”。由于海盗们的武器先进,而大多数渔船或商船没有武器,所以大都只能束手就擒,“最多的时候,我们附近有20多艘船被劫持,都抛锚在一起。”

  被劫持期间,船员们被允许使用卫星电话与家里取得联系,2010年5月14日晚上,9名中国籍船员都与家里通了电话。当时,4名浙江籍船员的妻子都已经从新闻上得知“泰源227号”被劫持的消息,并且在当地政府报了案。他们只得安慰妻子不要担心,只要老板付了赎金,海盗就会放人。而另5名船员由于家都在农村,所以没有向家里透露自己在索马里被海盗劫持的事情。“不敢和家里说实情,说了他们更担心,也没有解决办法。”重庆籍船员杨俊说。直到船员们被海盗释放,渔船抵达斯里兰卡后,他们才向家里告知了自己被海盗劫持的事情,并报了平安。

  而在被劫持期间最惊险的一次,并不是来自海盗的威胁,而是差点被外国军舰击沉。穆文兵说,今年1月初,有一艘外国军舰发现了船上有海盗,就发射了示威弹。海盗马上把船员们推到最前面做人质,“和我们的船距离还不到100米,我们都能看到他们的士兵开炮,以为这次死定了。”

  “8个月18天!”穆文兵始终记着这个数字。除了做饭,他在船上就是用自制的日历记日子,“一天一天算日子,有时候都快绝望了,想着肯定回不来了”,不过还好有同伴在,“现在我们9个船员已经成了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8个月18天。”

  回家

  今年1月24日凌晨,由于一直拿不到赎金,加之船上的柴油已用完,劫持“泰源227号”的海盗们终于放弃了等待,给船员们留下一些发馊的大米,坐着冲锋艇跑了。当晚,船上大陆海员通过海事卫星电话向家属报信。由于当时船只距离中国派往索马里参与护航巡逻的海军舰艇尚有500海里距离,因此,船长和船员们商议后,没有继续等待。

  好在船长和轮机长这9个多月里一直在暗中为逃离作准备,两人总是趁着海盗不备时,冒着生命危险一点一滴地偷藏柴油,“最后这点柴油正好用到斯里兰卡”。穆文兵说,本来他们准备开到马尔代夫,但柴油已经不够,只好改道斯里兰卡。

  在前往斯里兰卡的路上,船员们还遇到一个小波折。1月27日凌晨2时许,船员突然发现被一艘不明船只尾随。漆黑一片的海域,放大着危险的信号。渔船试着掉头,结果发现,不明船只跟着改变方向,紧紧跟随。惊恐、害怕、担忧,如海潮般袭击着船上的每一个人。

  求生的本能与回家的信念,让船员们勇敢地用红漆在船板上写下“SOS”的求救信号,并用英语呼救。但因情况不明,他们虽然求救,却不敢靠近不明船只,一路继续急驶向前。天亮后,船员通过望远镜才发现,那是一艘美国军舰。

  1月27日上午8时许,美国军舰上的相关人员登上“泰源227号”渔船,他们向船员大致了解了该船被索马里海盗扣押期间的情况,并为渔船提供了一些食品与水等补给。上午10时许,美国军舰离开,“泰源227号”继续独自航行。

  2月2日,正是中国的大年夜,一大早,“泰源227号”驶入斯里兰卡科伦坡港,中午11时左右靠港。靠岸后,穆文兵首先跳到了岸上,“感受一些脚踏实地的感觉”,当时,他已经近15个月没有上岸了。

  渔船靠岸后,中国籍船员同中国驻斯里兰卡大使馆取得了联系,大使馆工作人员送来了几箱水果,并安慰了船员。船长虞飞越代表大家,请求大使馆协调台湾公司支付拖欠的工资和奖金,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表示将尽力协调。

  此时,船员们得知,台湾公司老板的姐姐协调了一家代理商公司安排他们的善后事宜,由于正好是大年夜,代理商为他们买了虾、鸡蛋、蔬菜等食品,穆文兵给大家做了一顿年夜饭。“大半年没怎么好好吃饭了”,虽然年夜饭并不算丰盛,但船员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随后,船员们从代理商那里领到了100美元零用钱,代理商还帮他们办理了回国的签证事宜,并购买了回国的机票。2月28日,穆文兵给大家做了最后一顿饭,随后就和6名同伴一起登上了回国的飞机。由于台湾的公司已经宣布破产,“泰源227号”被抵押给了代理商公司,因此,根据惯例,船长虞飞越和轮机长徐剑行仍留在斯里兰卡,等待新的船长和轮机长交接后才回国。

  对于这些刚刚从海盗手里虎口脱险的中国船员来说,回家是他们最迫切的希望,最年轻的四川籍船员黄忠科一下飞机就立即买好了下午4点10分飞回老家成都的机票。但是,船员们这一次出海所欠的工资,以及他们要求的精神损失费,却至今没有着落。

  “从海盗手上被释放的时候,我们放下了恐惧感,之后想的是怎样把我们的工钱和补偿拿到手。现在回来了,我感觉到安心了。”杨俊说。

  本报上海3月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