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 最出名的交响曲:来自“裸检”的风险

　　本刊记者   张芳林    李   莹

　　X射线检查，在诊断心、肝、脾、肺、肾等内脏病变以及骨折、肿瘤等疾病方面功不可没，但因其被滥用且无防护措施，近年来遭遇强烈质疑。

　　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每年有2.5亿人次接受放射性检查，包括普通X光拍片、清晰版X光拍片、胸透、CT等。X射线照得越多，对身体的危害性越大，因此国家卫生部早在2002年颁发的《放射工作卫生防护管理办法》中就明确规定，医务人员应对受检者进行必要的防护。但令人感到震惊的是，目前大部分医院都在违规操作，“病人无任何防护进行X射线检查”似乎已成惯例，而鲜有人意识到其中的危害，事实上大多数患者都不知道卫生部有这个规定。

　　放射性检查致癌说

　　美国卫生部曾发布权威报告将X射线列入致癌物的行列，并明确指出用于骨骼、胸部、口腔等X线照射的医学检查，占了致癌X射线的55％。

　　专家指出，X射线照射量可在体内累积，对人体血液白细胞有杀伤力，使机体免疫功能下降。更为可怕的是，胸透、X光、CT等放射性检查，会造成部分机体细胞受损，这些受损细胞如果没能自我修复或是异常修复，就会残存于机体里，像“定时炸弹”，在免疫力低下或促癌因素存在时开始疯狂复制，成为癌症病灶。研究显示，放射性检查做得越多，诱发癌症的概率就越大。

　　根据国际辐射防护委员会最新的研究结果估算，以1000万左右人口的城市为例，每年大约会有350人可能因照射X光诱发癌症、白血病或其他遗传性疾病，其概率为十万分之三点五。

　　患者“裸检”很普遍

　　记者在北京调查发现，无论是一级、二级、三甲医院还是体检中心，人们在就医中无辜“吃射线”的现象比比皆是，如患者头疼，医生便开出CT检查单；家属为搀扶骨折或年老患者也一同在检查室中“裸照”；单位进行健康体检，受检者大多处于“裸检”中……

　　记者在北京人民医院放射科门口看到等候拍片的患者很多，都在排队等待医生叫号。记者三番五次试图到放射室门口探探情况，都被分诊护士拦下。但记者在与部分患者的交谈中了解到，该医院在进行放射性检查时均没提供防护措施。

　　进行肩部核磁共振的古女士告诉记者，她在检查时没有任何防护；做胸透的王先生也表示没有进行防护；而60多岁的韩阿姨拍完腰椎X线出来后，对于记者提出的 “有没有穿防护服”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表现出满脸的惊讶：“从来没有听说过。”记者还采访了10多位候诊的患者，他们都表示拍X线时并没有注意防护问题，更不知道有关防护服的说法。

　　在北京海淀医院，记者碰到了陪儿子拍片的唐女士。唐女士的儿子今年10岁，胳膊意外骨折。据唐女士介绍，她儿子一个月内先后在北京积水潭医院和海淀医院拍片3次，除头部外，无任何防护。唐女士表示，她知道拍片有辐射，对屡次拍片对孩子造成的辐射危害也比较担忧，但不知道医院要主动提供防护服这个问题。

　　在北京儿童医院透视中心的楼道里，坐满了抱着患病的孩子准备进行Ｘ光检查的家长。“孩子病了，医生让做Ｘ光检查，没防护也得做啊。”一位家长说。另一位家长说他已经看到相关报道了，但觉得孩子只是偶尔生病拍一次Ｘ片，应该没什么大关系。

　　在北京慈铭体检中心，记者正赶上一家单位集体体检，做胸透的人络绎不绝，记者在胸透室门口注意到进门处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黑色围裙，工作人员要求进去的人先将那个围裙围在腹部以下，然后再进行胸透。据了解，那个黑色围裙就是铅制屏蔽围裙，主要是保护性腺用的。但至于头部等一些敏感部位，却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

　　致癌概率有多大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专家表示：“其实放射学检查致癌是一个‘概率’的问题，具有随机性效应，不一定摊到谁的头上。350人致癌这个结果是用人口乘上一定的比率得出的。对于个体而言，因辐射致癌的几率是随机的，可能是0，也可能是100%。但是对于一个群体而言，患病率的增高是可以肯定的。”

　　普通人最常接触到的辐射源就是X射线检查与CT检查。这种辐射能够穿透细胞、破坏DNA，甚至诱发某些癌细胞。X射线会破坏细胞内部结构，对遗传分子产生难以修复的终身性破坏。还有研究表明，X射线会破坏红细胞，可能会诱发白血病等血液疾病。

　　尽管X射线中含有有害辐射，但是作为一种必须的医疗手段，X射线检查在国内依然广泛使用。尤其当患者的表面症状不足以确诊疾病时，就需要采用X光和CT检查来帮助医生明确诊断。用X光检查骨折是最常见的，此外它还能观察到肺、肝、肾、脾等内脏异常情况；能发现肋骨、锁骨、胸椎等骨骼肿瘤；还能发现胃溃疡以及肠胃炎引起的黏膜肿胀、肿瘤等。CT检查和X光的原理基本相同。

　　那么X射线检查的危害具体有多大？有专家曾经以最需要用X光检查的骨科手术为例，推算了患者在接受治疗期间接受照射的剂量。患者需要接受X射线检查的次数为：诊断时一次(如果需要进一步确诊则要加做一次CT)、手术后检查骨骼复位情况一次(关节复位病人需要在手术中加做一次)、手术后一个月复查一次、术后三个月复查一次。这是基本的检查次数，多则6次，少则4次，以后则按照骨折患者康复情况不同以及片子是否清晰需要重做、上下级医院转诊重做等因素而定，一些病人起码做到10次以上。

　　拍摄一张X光胸片，当射线在检查区域曝光时其曝光率约为160毫西弗特(计量辐射度的单位)／小时，约为0.045毫西弗特／秒。以胸部肋骨骨折为例，拍摄一张胸片大约需要0.5秒，因此接受一次胸部X射线检查，患者要承受约为0.023毫西弗特的辐射量。按照六次X射线检查，一个肋骨骨折的患者前后总共要承受0.138毫西弗特的辐射剂量。

　　根据国际放射防护委员会制定的标准，身体每接受1西弗特(1西弗特＝1000毫西弗特)的辐射剂量，就会增加0.0165的致癌几率。以此推算，一个肋骨骨折病人将增加约为千万分之三点八的危险。而对其他医学检查来说，一般四肢做一次X光检查要接受的辐射量为0.01毫西弗特，腹部为0.54毫西弗特，骨盆为0.66毫西弗特，腰椎为1.4毫西弗特，上消化道为2.55毫西弗特。以此推算，因为医学检查导致健康人群患癌的风险在千万分之一到十万分之一之间。

　　胸透滥用该淘汰

　　我国以前对于X射线检查没有限制，近些年来，在有关专家的呼吁下，国家开始重视医疗辐射问题，出台了一系列规定，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些规定没有被很好地实施。

　　更有甚者，有时医生为节约时间，甚至要求几个体检者同时进入拍片室，一人拍片其他人未加任何防护地在一旁等候。“医院可能认为患者是偶尔来做一次X光检测，即使没有防护危害也不大。但实际上，医务人员并不能因为受检者仅仅是来医院检查一次而忽略对他们的防护。”业内专家表示。

　　人体各部位细胞对X射线的反应程度不一，其中以性腺最为敏感。很多国家进行放射检查时，都要求必须对非检查部位尤其是性腺、甲状腺进行屏蔽保护，以使放射损害降到最低。医生如果有疏漏，都很可能因此被吊销放射执照。美国、日本等大多数发达国家都已淘汰胸透检查，在为数不多的使用国家中，英国的使用频率也仅为0.2%，而我国则高达61.8%！

　　生活中明显滥用X射线检查的例子比比皆是：每年孩子的升学检查、从业检查、单位体检，没有一项能离开了X光胸透。而200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最新颁布的《电离辐射防护与辐射源安全基本标准》(GB18871—2002)规定：“X射线诊断的筛选普查应避免使用透视方法”。我国和国际的儿童放射卫生防护标准也明确规定，“不能把肺部的常规检查作为幼儿和青少年的常规检查项目，如每年的体检。”但在我国，尤其是生活在经济状况较好城市里的人群，“胸透”已经成为了体检的“保留节目”。

　　莫让规定成一纸空文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2002年7月1日实施的《放射工作卫生防护管理办法》第二十五条规定：从事放射诊断、治疗的单位，应当制定与本单位从事的诊断、治疗项目相适应的质量控制实施方案，遵守质量控制监测规范。放射诊断、治疗装置的防护性能和与照射质量有关的技术指标，应当符合有关标准要求。对患者和受检者进行诊断、治疗时，应当按照操作规程，严格控制受照剂量，对邻近照射的敏感器官和组织（主要指性腺和甲状腺）应当进行屏蔽防护；对孕妇和幼儿进行医疗照射时，应当事先告知对健康的影响。

　　但在实际操作中，这些标准却常常形同虚设，拍胸片享受到屏蔽保护的患者寥寥无几。管理办法似乎成了一纸空文，在实际操作中，贯彻与执行成了难题。在放射检查中，医院没有尽到提醒及告知义务。而作为医院的医疗监管部门也鲜见出来监督此事，更未见过哪个医院因违规操作受过惩罚。由此，到处都是“违规现场”，各个医院都是“裸检”的患者。

　　在此，我们呼吁医院回归服务功能，为受检者穿上必要的防护服。希望相关部门尽到监管职责，对医疗机构进行动态监督，对违规行为予以必要的惩戒，还患者最大程度上的健康保障。

　　1．成人每年1次为限。普通体检进行的X射线照射，成年人每年不超过1次，中老年人的防癌检查，每年最好也应控制在1次以内。

　　2．青少年体检不应照X射线。青少年照X射线可能影响生长发育，直接照射下腹部和性腺易造成成年后不孕不育，小儿骨髓受照射后患白血病的危险性要比成人大，因此青少年体检时无需把X射线检查列为常规检查。

　　3．孕期最好不要超过2次。女性孕期X线照射可能引起胎儿畸形、新生儿智力低下、造血系统和神经系统缺陷，因此孕期尽量不要做X射线检查，因检查疾病原因而必需要做的，整个孕期最好不要超过2次。

　　4．病人应主动提出穿防护服。如治疗诊断要求必须做X射线检查，应穿戴铅保护用品。应对非受照部位，特别是性腺、甲状腺等对X射线反应敏感的部位进行防护，穿戴防护设备，在接受检查时可主动向医生提出。

　　5．家属不要陪同检查。放射室门上的警告指示灯亮起时，候诊者应在防护门外等候；患者无特别需求时家属不要入内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