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感应皂液器电机:《女人的下午茶系列》——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

　　《女人的下午茶系列》 虚度，职业女子养颜术

　　在衡山路国际礼拜堂唱完最后一曲圣歌，这个上午的礼拜便结束了。从教堂里走出来，我喜欢找一家附近的咖啡馆或休闲餐厅临窗而坐，在25元或30元一份的套餐端上来之前独自回想上帝的声音。然后喝着餐后的立顿红茶，不要加奶要加柠檬的。那一个下午便在茶香与音乐中虚度了，而这虚度中的感觉却很丰富很怡人。

　　我觉得三十岁以后的女人是需要常常有一些时日用以虚度的，这对于职业女子尤为重要。你或许要叫起来：我一天24小时不吃不睡都还时间不够用呢，怎么还可以虚度?我不想说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之类的老话，因为在我的概念里休息好的目的也并不都是为了工作得更好，休息就是休息。别弄得像小学生春游还要想着回去怎么写作文，玩也玩不开心。仅仅休息对于女人的生命质量还远远不够，女人特别要懂得虚度，善于虚度。休息主要是体力上的松弛，而虚度则有了精神与思想上的空间，给予女人一份从容的心态，呈现一份优雅的外在。当然对于那种一贯无所事事养得一身懒肉的人是无所谓虚度的，虚度是相对于忙碌的职业女子而言的，是女人的一种身心修养和对生活的一份把握。

　　其实，我本来想说：虚度是职业女子的养心术。但现代人都喜欢创可贴式的快速解决法，速战速决，说到养心才没有那份耐心呢。再说养心也没有养颜效果直观，所以我便取了个哗众取宠的标题，不过养心的结果最终也是要显现到容颜上的，而且对于女人来说容颜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无所谓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的题目也没错。只是“虚度”在我们传统的思维里一直是一个负面的概念，而在这里我想为它正名。

　　自从看图识字的年龄，就被长辈灌输了不可虚度光阴的理念，“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的格言伴随着成长的过程而根深蒂固。稍长一点，更从这寸金寸光阴的鞭策中听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于是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以抵御住正常的生理困倦，向睡眠要时间。差不多每个学子都有过考大学那段紧张岁月的残酷记忆，睡觉、吃饭、走路甚至入厕都得背上个把外语单词或数理化公式。以后走上工作岗位更是风风火火，总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大有不干出点名堂事不惊人誓不休的雄心壮志，那时爱套用司马迁的“鸿鹄之志”。如此这般的争分夺秒。到了三十好几的大龄却是家未成业未立。偶尔停下来扪心自问，那一寸寸金摞起来该是何模样?怎么就没用好那一寸寸光阴呢?再揽镜自照，上班赶点缺乏睡眠的脸上尽管花了五六道工序涂了这个乳那个霜，可依然掩饰不住心力的憔悴，皮肤正在失去水分和弹性;其实三十来岁的女人正当是幸福的少妇珠圆玉润的时候。那得有人养着啊，女人们都说。

　　有人养着，那实在是一种幸运，而切实可行的是女人要学会自己养自己。女人在尚未成为女人的少年时代真的该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地牢牢把握时间，也就是把握自己的未来，即使将来没有人养着，也有了自己足够养自己的资本;而成为女人的时候则该有张有弛，给自己一点虚度的奢侈。可大多数职业女子，特别是有点想法的女人却不敢这样“奢侈”，尽管她们可以在衣着、化妆品上一掷千金，可对于时间仿佛总是拉着满弓，有时虽然身体上处于静态，可心态上却还是放松不下来。眼看眼角已游出鱼尾，青春已到了末路，那就更得是一寸光阴一寸金，于是再冲出去，仿佛被绑到了战车上停不下来，却突然有一天发觉自己全无方向。

　　这时候一个比我年长的男人以他那令女人有点扫兴的男性主义目光给我相了面，他很精明地窥见了我昂扬的工作面貌背后透支的焦灼，沉沉地说，你以为谁都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我看你就不必!对于大多数普通人，一寸光阴就是一寸光阴，根本不可能是金，别老把自己放在寸金寸光阴的位置上，这样你会活得很累。

　　那天他讲了一堆全是有悖传统的怪论，比如说，能搁到明天去做的事今天就一定不要去做。女人要学会蓄养自己，减少消耗，把脚步放慢，再放慢。

　　权且听他的。我开始反叛“一寸光阴一寸金”，首先是把所有的动作放慢，从吃饭咀嚼开始。在铺着蓝白格子台布的餐桌上，一杯纯鲜牛奶，精巧的盘子里是两片新烤的面包、流汁的煎蛋、果酱，还有一碟水果，然后在柔曼舒缓的音乐里享用。以前，我几乎没有在家里的这张漂亮的餐桌上吃过一顿早餐，而今在早餐的享用中我感觉到粗糙的生活变得雅致起来，乱哄哄的心绪变得平和安静了。我放慢用餐，变狼吞虎咽为细嚼慢咽;我放慢脚步，变疾走如风为袅袅婷婷;我放慢语速，变炒豆似的快人快语为娓娓道来……

　　在宛如电影高速摄影画面的回放中，看到自己原先焦灼疲惫的容颜渐渐舒展、光泽，眉宇之间的“川”字也已释然，我明白这不是去皱霜的效果;原先总也做不完又不知该做什么的事，像冰雪在阳光下渐渐消融;心情在这自觉的放慢中渐渐沉淀。但你不必担心因此丧失活力，你在这蓄养中实际上是比任何药物、保健品都更有效的调理中，光洁如新。几年不见的故友说，你怎么岁月不留痕?

　　原来女人就该是慢慢地动作，静静地心情，从容不迫，有条不紊，效率就在其中，女人的魅力如花朵般绽放。当女人的一切慢下来，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的事都会在你的舒缓、娴静中得以过滤、缓冲。你的心或许像一张搓成了一团的纸，没关系，把它铺展开来细细地抚平，然后在上面如小学生描红一样一笔一画地写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你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来不及，看到书报摊上一个比一个抢眼的标题、一沓沓加厚的报纸，真有点眩晕感。虽然现在互联网、移动通讯令你接受信息愈来愈便捷，但你要警惕你心灵的内存不胜负荷，并小心病毒。哦，给自己一段时间闭目养神，放上一曲古典音乐，默诵一段圣经，在浴缸里撒上一层玫瑰花瓣，让自己沉浸其中，或到远离尘嚣的山野田园，寻一处“十字小溪”那样的淳朴幽静小住时日……

　　女人当懂得给自己留点空白，中国画向来讲究“留白”，而会让自己安静下来空白一段，是做女人的艺术。日常里女人的闲不住被看做是一种勤劳的美德，但女人的闲得住却是一种品位呀，至少你要耐得住寂寞。在这个生活节奏强劲的年代，女人在愈来愈多的追逐和得到中，却很可能跑丢了一样最要紧的东西：水晶鞋。

　　固然，无所事事懒懒散散的女人是乏味的，但整日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女人也多少令人遗憾。现代的职业女性在与男性激烈竞争的社会里，要保持自己生命的弹性，切忌透支。一张拼搏而坚硬苍老的男人脸可能会感动征服女人，可女人如果战天斗地的一脸未老先衰除了进一步的失去，还能赢得什么呢?罗曼·罗兰一语道破：女人喜欢男人的将来，而男人则喜欢女人的现在。女人该明白自己的现在是什么。比如，你为了抓住眼前的一寸光阴而挑灯夜战，你虽然把明天的事提前完成了，可你欠下的这一夜睡眠，令镜中的你面如菜色，形容枯槁。你养精蓄锐，喝了多日的桂圆红枣汤银耳莲子羹，你去美容院做面膜去斑除皱补充胶原蛋白花了大把的时间与金钱，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与光泽的脸，便在这一寸光阴一寸金的争夺中毁于一旦，多么得不偿失!然而容颜的失色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你在这紧追慢赶的焦灼中，失去了从容与平衡，变得心急气躁，毫无耐心，上帝赋予你的天性的温柔和悦、端庄闲雅在不知不觉中被扭曲。而当你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怎么面目全非了，你失去的已不仅仅是这些了。

　　上帝创世纪造世间万物时，就各有各的安排。小溪就是小溪，潺潺流水，它本不是大江大海，就不能汹涌澎湃激浪滔天，女人该认命自己是股溪流，溪流，不也挺美好的吗?不否认有烈女巾帼惊涛骇浪，但那多是在非常情势之下的非常之举，而她激起的浪涛也往往成为悲壮的绝响，而女人原本该是余音袅袅。别总是想着要承担什么，一腔使命感，结果弄得自己气血两亏、容颜黯淡、身心憔悴、心有余力不足，也就没人要你去承担什么了;而你从从容容，有条有理，步伐悠悠地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能做的不该做的不去勉强，那你就呈现出另一种气息来，结果你不经意间便有承担找上你来。你没有寸金难买寸光阴的焦灼紧迫，反倒颐养出一派明眸皓齿、凝脂靓颜，倒真正是千金难买哩。

　　长久以来所受的教育在内心默默形成了一个警戒：可不要等到回首往事时羞愧自己碌碌无为虚度了年华。于是不管有没有成效只管是忙着，忙着就觉得踏实就觉得没有虚度，到了三十几岁也未见得一寸寸金子摞起来，顶多只是头颈里细细的一根项链。想起曾交往过的男人有不少口若悬河、雄心勃勃，一派指点江山谁主沉浮的慷慨，也把你架到一个半空悬浮状，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来，真正叫活受罪，那番鼓动弄得你恍若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似的或者至少要成个什么人物，便迷失了自己身为女人本来的角色担当。直到有一天，一个很平凡很诚恳的男人对我说：女人不应该这么累，嫁给我好好生活吧。当时一怔，难道我不是在生活着吗?

　　几年前曾与人争论电影《钢琴课》的结尾：女主人公同相爱的人去往陌地的途中，和作为她的话语符号的钢琴一起坠入了大海，如果影片至此戛然而止，会有很强烈的悲剧性效果。但是实际的结尾是：女主人公和钢琴被打捞上来后，她和所爱的人在异地过上了宁静而平淡的生活，她为了爱而遭剁掉的一根手指套着金属套在琴键上继续弹着。影片展示的女主人公的结局与之前她为了爱情所作所为相比显得平淡无奇，当时很是疑惑女主人公生生死死折腾到最后也就是平淡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现在才明白这部标准的女性主义电影的编导真正是洞察了生活的本义。

　　我们似乎是在一种惯性里生活，习惯于忙碌和紧张，一旦没什么事情反而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了，中国人见面打招呼的习惯语就是“有事吗?”平平静静的倒会觉得有点不正常了，如果一天电话、手机、拷机不响，心里就有点沉不住气了，赶紧打拷台查询，甚至自己拨打自己的号码听到“嘀嘀嘀”才放心。好不容易有个双休日又要忙乎着给这两天填得满满的，或去哪里短途旅行弄得个劳民伤财，常听到人说，休息天比上班还累。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给自己一段空白静静心养养神呢?

　　去年夏天，一场大病袭来，原来计划好的事都成了竹篮打水。诊断结果是：脑垂体瘤。医生说是内分泌出了问题，而紧张、压力等精神因素是不可排除的病由之一。那时的面孔无论怎样巧妆都难以掩饰病容，而难看的面色又恰是一面内心失衡的镜子。这时，我现在的先生当时的男友从大洋彼岸寄来一纸剪报，是女作家曹又方写的《罹癌之后之三———转变》，文中写道：

　　“过去，凡事赶赶赶，岂非在赶死么?惟有改变生活，我们才会消除那些自觉和不自觉的紧张、焦虑和不安。……我的急性子也是压力指数的一大帮凶。自以为有效率，一天当两天用，岂非是在凌虐自己的身心，大大地悖逆自然么?”

　　这些话好像就是针对我说的，我开始冷静地面对病痛的现实，更冷静地反省自己性格的弱点和生活的误区，我不得不停下来虚度一段时日，听听抒情的音乐，翻开买了多日却束之高阁的书籍，联络一下久违的友谊……一旦放下有具体目的的日常事务，你就会豁然风清月朗。

　　虚度并非是一种浪费，虚度中你才能够有时间审视世界，谛听自己的内心，你才能够有效地收拾自己的容颜，因为你首先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在音乐与茶香中虚度的一个个下午，我用以上文字收拾起一段段感觉。